“你写的?”蒲熠星瞪大了眼睛,“你写这个是……”
“我其实是我们被关起来的三个里面第一个被抓起来关住的。他们两人在外面寻我,我听见了他们在喊我的名字,然后误打误撞地进入了一个狭窄的通道,我看见了灯光,然后我就朝灯光那边去,很快就听见了你们的声音。我本来是想说话,让你们知道我被关在了这里。因为即使我爬到了那个狭窄的通道里,我的脚上还戴着脚铐,脚铐上的铁链还连接着笼子,我跑不了。但是我怕说话被小丑发现,就找到了那里的红色颜料,想在你们中的一个人手上写下‘JJw’,让你们‘救救我’,只是没想到还没写完,我就被彭游满通过铁链给拽回去了。”开忻解释道。
“原来是你啊?”周峻纬看向开忻。
“喏,我手指上还有红颜料。”开忻伸出右手。
他的右手食指指尖,还有些许残留的红颜料。
“怎么才能下去啊?可以告诉我吗?”邵明明看向笼子里的彭游满。
彭游满听见邵明明的声音,抬头。
“可以告诉我吗?”邵明明又问了一句。
彭游满默不作声,再一次垂下了头。
众人循声音望去。
邵明明回头看向众人,“他不告诉我……”
李九儿看着彭游满,似乎在想着什么。
“队长,我妹妹的事,你不解释一下吗?”李九儿突然开口。
彭游满缓缓抬起头,空洞的双眼里,情绪泛起了涟漪,是不安,但是,转瞬即逝。
“还有,对他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九儿追问道。
“你妹妹的事,其实……我并不是非杀她不可,只是,她看见了她不该看到的东西。”彭游满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想惩罚你,真的。”
李九儿:“可是,我妹妹死了,因为你,我恨你,真的。”
彭游满沉默着,没再说什么了。
李九儿:“我妹妹看见了什么?”
彭游满:“在我一次做实验的时候,她误闯了我的实验室。虽然那一次她跑走了,不过,我还是在她向世界说出我的秘密之前,永远地闭嘴了。”
虽然,距离妹妹去世,已经过了四年多,但是,再一次提起,李九儿想起妹妹惨死在那个学校里,眼眶不自觉地发烫。
“你……”开忻快步走到了笼子前,拉住了笼子的铁门。
“冷静!开忻,你冷静点。”李九儿拉住了开忻左边的胳膊。
“这个混蛋!让你妹妹死,然后诬陷到我的头上,让我背负杀害友人妹妹的骂名,学校的杀人犯教师……四年了……”开忻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怒火。
“你们要进去吗?”众人身后,全乡信开口了。
开忻闻声回头。
全乡信:“我可以开门让你们进去。”
“你这个神神鬼鬼的……到底是什么来头?”开忻皱着眉。
全乡信:“如刚才那位青年所言,老朽正是《死灵与生》里记载的平神。”
全乡信话音刚落,彭游满的笼子铁门处,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开忻顺势将门推开。
彭游满看着那扇被打开的铁门,注视着开忻的双眸,轻轻地扯动嘴角。
“你……你!彭游满!你就算死了……也不愿长眠,依然要来这个世界,把没有血缘关系里曾经最亲近的人的人生全糟蹋一遍才尽兴是吧!”开忻的双手提起了彭游满的衣领,冲他吼道。
彭游满看着眼前愤怒无比的开忻,此刻,真的有点开心,他扯动嘴角,终于形成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好久没见过你骂我了,好久没见过你生气了,今日此刻……竟然有些感慨。”
“不知廉耻!”开忻抬起右手。
李九儿:“开忻!”
下一秒,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彭游满左半边的脸上。
李九儿还是来晚了,他把开忻拉开往后拉的时候,开忻已经扇了彭游满一巴掌了。
开忻看见李九儿此刻居然还有点要护着彭游满的意味,生气地甩开了他,“你什么意思?你要护着这头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是……只是……也许我们应该把这个事情的处置交给警察,通过法律的手段去处理。”李九儿解释道。
开忻:“可是,就算他被制裁了,他对我职业生涯的影响,我气啊,气在我身上,可是打他惩罚他的人可不是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我不会打死他的,不会打伤他的,今天这口气我必须出……”
“好了好了!”贾望寄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开忻往笼子外面拖。
“你干嘛?阿望,你也帮着他?”开忻回头看着他。
“不是的。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了却我们的私人恩怨,而是要想办法让这几个年轻人帮助我们毁掉里世界,维护时空的秩序,也好让他们离开。”贾望寄缓缓道,“这事与他们无关,他们是无辜的,被牵扯进来的,我们现在不应该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他们的时间。”
唐九洲:“嗯?”
唐九洲内心os:不是,你们继续……我想吃瓜……
“是吧?想家了对吧?”贾望寄看向唐九洲。
“我们赶时间吗?”蒲熠星看向身边的齐思钧。
齐思钧:“不知道啊。”
曹恩齐看向身后的全乡信,“毁掉里世界是今天要完成的事情对吧?”
全乡信一时语塞。
文韬:“但我感觉,我们现在是不是走不了啊?我们是不是……”
周峻纬:“要毁掉里世界才可以离开这个时空回到现实世界,又或者是毁掉里世界之后我们可能就可以知道离开这个时空的方法吧?”
黄子弘凡:“同意。”
“归根结底,还是要想办法让他说出进入和毁掉里世界的方法。”石凯看向笼子里的彭游满。
“彭……游满。”这是南甘镜第二次开口。
彭游满的左脸被开忻扇得红肿,他听见南甘镜叫他,缓缓转过头来。
南甘镜:“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叫你全名,之前都叫你队长和大哥哥。”
彭游满:“是,听见你的声音叫我名字,怪陌生。”
“我们当年的事情……”南甘镜停了下来。
“怎么了?”彭游满的语气突然放轻。
南甘镜:“我没想到会对你影响这么大,我……我知道,现在再说也没有说的必要了。但是,那些……伤害阿望、开忻和九儿妹妹的事情,都是你干的吗?”
“是。”彭游满面无表情,“你的火锅店也是我故意安置邪灵让路人目击传播闹鬼的。”
南甘镜:“嗯。”
“你的火锅店,是我搞垮的。”彭游满见南甘镜没什么反应,具体地讲了。
“没事,这是我罪有应得的……烛火……如果那时候,那时候的我可以勇敢地和开副队说‘不要解散’,事情会不会不一样。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就这么结束了?”南甘镜说着说着,声音带上了哭腔。
泪水一滴滴滑落,落在地上。
“阿镜!”开忻没想得南甘镜会自责得流泪,“因为一个这样的人自责,不值得!既然他现在可以干得出这样的勾当,即使乐队没有解散,他没准也会受迫于经济的压力走上这样的不归路的。这不是你的错啊!”
南甘镜捂住了耳朵,泪水依然在止不住地流。
“阿镜……”彭游满不知怎的,看见南甘镜这般,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一想到毁掉里世界……他咬咬牙,扭过头去,不再看了。
“彭游满,你对得起谁?”一旁的蒲熠星突然发话了。
彭游满听着,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在拘留所,看见你的父亲了。我们在医院,那个想儿子想得精神失常生病住院的女人,是你的母亲吧?”蒲熠星质问道,“连最亲的人都对不住,你还能对得起谁呢?”
“我对得起我自己。”彭游满不假思索,“曾经,乐队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解散,这是通知,通知我曾经一直在坚持的梦想,只是我一腔热血铸就的幻梦,是别人轻而易举就能打破的泡沫。那一刻,你们留下的那笔冰冷的钱财……你们是觉得为我留下了温饱吗?不是,我一直为钱所迫,千辛万苦地经营乐队,我怎能不知道钱有多重要。但是,那一次,你们离开,留下了那笔钱,就好像你们为曾经的梦想付费,我……”彭游满的眼里闪着泪光,随后他立刻昂起头,“原来我只是一个你们付费就可以一直陪你们演戏的人,这一切都是假的。”
唐九洲:“你这太绝对了。”
贾望寄:“你别老是想得那么极端,这世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事情?”
何运晨:“对啊,这些都是你对他们的想法,这就是真的吗?”
齐思钧:“你为什么在遇到了他们之后不把事情问清楚,就……我知道,这些马后炮的话在你看来非常不中听,但是,你看见了他们之后,连上去把事情问清楚的勇气都没有,但是却可以漠视生命、挑战法律,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他们抛弃了我,如你们所见,你们都知道的。”彭游满看向那十个人,“不是吗?”
曹恩齐:“是的,我们知道。你们曾经的很多事情,我们都知道。”
石凯:“他们抛弃你是他们的不对,但是你为什么要去轻生惩罚自己也去惩罚父母呢?”
彭游满:“我想不到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我不知道除了乐队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再组建一支乐队吗?于是,眼前,有一个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一劳永逸,永远不用再去思考怎么办的方法……这是一个很棒的选择……”
周峻纬:“不是的。人生遇到的都是过客,可以陪你走完一生的只有你自己,因为这些外在的事物轻生放弃自己实在是太不值了。”
开忻:“就因为想不到下策,就去轻生终止思考的人,和大战里的逃兵有什么区别!不对,还是有区别的,至少逃兵还活着,从生命上来讲,这点他对得起自己的家人,你呢?”
“一个……被污蔑成杀人犯的教师,和一个因为杀害了自己妻子隐瞒外界多年的丈夫……”彭游满看向开忻和贾望寄,语气轻蔑,语调里充斥着得意和讥讽的意味,“两位真假杀人犯,感觉如何啊?”
邵明明:“害人了很骄傲吗?”
开忻正要向前走,他要再给这个混蛋一耳光。
但是,这一次被看出征兆的李九儿先行拉住了。
旁边的贾望寄也拉着他往后走,“冷静……”
“他父亲为什么会在拘留所啊?”黄子弘凡好奇,他看向蒲熠星。
蒲熠星沉默了会儿,没有直接回答黄子弘凡,而是看向彭游满,“你不好奇……你父亲为什么会在拘留所吗?”
“他不会为我干了什么蠢事吧……”彭游满的语气明显轻了许多。
蒲熠星:“怎么说呢。就是你父亲找你轻生的医院要赔偿,后来你父亲去了派出所,结果警方查到了你之前的负债,虽然债务还清了,但是偿还债务的是另外四个账户,然后要你父亲联系那四个账户还清你之前的那笔债务。后来,因为医院要签署免责条款才同意了结此事,你父亲不肯,就一直杠着。这一待,就是五年。”
彭游满:“……”
文韬:“作为当事人的儿子,有什么想说的?”
“哦,对了。他当时还说,其实他一直待在那里,是不想出去了之后亲戚朋友问起他你去世的事情,他接受不了。”蒲熠星补充道,“他接受不了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走了。我劝过他了,我劝他出去,我告诉了他你的母亲因为精神出了问题住院治疗了,她需要人照顾。”
彭游满:“爹怎么说?”
蒲熠星:“他没有回答我,我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李九儿:“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杀了李小果,你也没有那么一丝感到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