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半,盛霆带着盛千鱼来到苏老所在的医院。
来之前,苏老爷子的儿子苏天成打来电话,说苏老醒了,哭嚷着要见盛家小儿子。
他委婉表示第二天再去看望,苏天成却反复拜托,希望今晚务必来一趟。
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情况很严重。
天色已晚,无奈之下,盛霆只好陪着盛千鱼过来一趟。
门外的走廊上,一眼望去,左边坐着苏天成一家三口,右边坐着苏老的女儿和女婿。
几人面色凝重,看到他们,苏天成立刻起身,跟盛霆客气地寒暄。
“盛董,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这么晚跑来,实在是老爷子闹得厉害。”
余光一瞥,看到盛霆身后的显眼少年。
苏天成眼神一亮,这就是盛霆的继子?
今晚苏家宴会,他被外面那个女人缠着回不去,没有见到这个继子。
现在一看,真是个冷傲的俊美少年,尤其是那双狐狸眼。
若是长在女人脸上,眉眼一笑,该是怎样勾魂摄魄的美景。
他咂咂嘴,充满遗憾地想:可惜是个男孩。
苏天成毫不遮掩的目光,不止盛千鱼冷了脸,连盛霆都察觉到了。
儒雅绅士的男人皱了皱眉,沉声道:“麻烦苏总让一下,我老婆还在家中等我们看完回去。”
“……”
苏天成尴尬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看着盛霆和那个继子走进病房。
对他拿老婆说事的行为很不屑,一个女人罢了。
还是个二婚女人,盛霆真给他们圈内男人丢脸。
苏天成回到原位坐下,淡淡瞥了眼旁边的妻子和儿子。
他们三人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好一些,只要在外维系好表面关系就行。
这一层全是vip病房,比较幽静。
病房里,诺大的套间,只住了苏老一人。
盛千鱼他们进来时,地上一片凌乱,花瓶也碎了一地。
墙上晕染了一大片水渍,像被人泼上去的。
而苏老爷子像个孩童般双手抱膝,佝偻的身体坐在病床上,怀里紧紧抱着被子。
浑浊的眼睛在房间里四处乱瞟,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苏老,听说您要见小鱼,我带他……”
盛霆话音未完,床上的老人猛然看过来,朝他身后的少年扬声喊道:
“快!快来!”
“管家说你在静室跟人聊人,是谁?你看到了谁?”
盛千鱼挑眉,默默打量着病房,并没有找到琉璃奶奶的身影。
难道发泄完离开了?
“盛家小子,你过来,快看看这屋里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苏老不敢下床,只好招呼盛千鱼过来。
刚才那场诡异的动静,吓得他差点下去见祖宗。
盛千鱼一脸平静地走到床前,不解道:“苏爷爷您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人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苏老爷子老脸一抽:……
还没等他缓解尴尬,窗帘浮动,从外面吹来一阵凉风,伴随着老妇的叫骂声。
“苏利刚!你个鳖犊子玩意儿!到底把我女儿埋哪儿了?”
“要不是我问了隔壁老鬼,还不知道你做的缺德事!”
苏琉璃抠出嘴里的两颗假牙,狠狠地砸向苏老爷子。
那是盛千鱼以前做的东西,上面附有异能。
即使没有实物,苏老也能感受到被实打实的砸了一下。
老人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结果高估了身体素质,忘了自己已经60多岁高龄。
嘎嘣一声,闪了腰。
紧接着,整个病房都回荡着苏老的哀嚎。
外面几人听到惨叫声,纷纷跑进来。
苏天成杵在原地未说话。
旁边精致妆容的女人连问都没问,完全忘了盛霆也在,指着盛千鱼一顿骂。
“是不是你对我爸做了什么?”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
“你这个小混账,还不放开他!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人身后的男人略感丢人,余光注意到身旁的盛霆不悦地皱起眉,脸色铁青,他急忙拉住妻子劝道:
“小芯,你先问问咱爸怎么回事,别急着发火。”
苏芯回头瞪着他,“你没看见咱爸撅着屁股,被这小子扯着胳膊!”
“苏……苏芯,你给我……”
苏老哆哆嗦嗦的声音刚开个头,名叫苏芯的女人,兴冲冲地跑到床边,一把拉开床边的少年。
“爸,我来了!”
话音刚落,苏老扑通一声趴在床上,腰间刚缓过劲儿,盛千鱼一松手,另一侧腰也闪了。
一想到是这个蠢女儿造成的,苏利刚气不打一处来。
歪过头,咬牙怒吼:“你、给、我、滚、出、去!”
不明真相的苏芯被骂懵了。
“爸,你怎么骂我?”
身旁的男人一看势头不对,连拉带拽将妻子领出病房。
苏听成见老爷子还能发火,随口关心一句,也离开了病房。
屋内恢复宁静,除了苏琉璃的怒骂声。
“那个死丫头居然敢动我家小鱼儿!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卷起袖子就往外面冲,准备找苏芯算账。
盛千鱼见状,赶忙拦下苏琉璃,她不想让琉璃奶奶今日生气。
至于收拾人,日后多的是机会。
“琉璃奶奶。”
当她喊出这四个字,在场的两个人瞬间把目光投向她,盛霆还算镇定,只是悄悄在屋内打量。
苏老爷子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你,你刚才喊了什么?”
盛千鱼看了看淡定的盛霆,转头又看了眼惊慌无措的苏老爷子。
一个好像知道她的能力,一个特地喊她来,半信半疑。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隐瞒,若是能帮琉璃奶奶问出女儿的下落,也算不虚此行。
苏琉璃早在她出声时便返回了病房。
她虚空一指,落在苏老旁边的床头柜上。
“苏爷爷,琉璃奶奶在那里瞪着你。”
“!!!”
这小子说谁?
不会是苏琉璃吧?!
苏利刚汗毛竖起,脖子僵硬,满是褶皱的脸皮间接性抽动。
整个人动弹不得,根本不敢扭头看旁边。
“姐?”苏老脑子还没清醒,身体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
苏琉璃怒斥:“别叫我姐!我没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弟弟!”
房间里寂静无声,盛霆盯着那空荡荡的床头柜陷入沉思。
知道苏老听不到,于是,盛千鱼好心给他做翻译。
“琉璃奶奶说您狼心狗肺,别乱叫姐。”
“……”苏利刚老脸一会红一会黑。
被小辈如此说,换谁都难以忍受。
他抬眼瞪着远处震惊的盛霆,满眼写着:瞅瞅你教的儿子!什么都往外说!
盛霆眼珠一转,掏出手机往外走。
“老婆,你还没睡呢?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电话都拿反了,喊哪门子的老婆!
苏利刚望着门口消失的背影,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点翻白眼厥过去。
转念一想,屋里还有个恶鬼在,他不敢晕,只好硬着头皮问盛千鱼。
“那个…怎么样,她才能离开?”
苏琉璃在旁边骂骂咧咧,灵魂挥舞间带动整个病房的气流,形成一圈圈冷风。
盛千鱼神色淡然,对急切想要赶人的苏利刚无情地摇摇头。
“您若把琉璃奶奶女儿的下落说出来,她也许会离开,不然……”
听到她说的条件,苏利刚的眉头拧作一团,心头隐隐不安。
“不然怎样?”
盛千鱼:“琉璃奶奶说要常住你家,晚上讲鬼故事哄你睡觉。”
“……”
苏利刚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哆嗦,紧紧地抓着床单。
他壮着胆看向床头柜,眼前一片虚无。
但盛千鱼能说出纪小柔的事,让他不得不信。
盛家小子可能有阴阳眼!
苏琉璃从床头柜飘下来,焦急地冲苏利刚嚷嚷:“你倒是说啊!小柔到底埋在哪儿了!”
老太太急得满脸通红。
“小柔阿姨被埋在哪里?”盛千鱼说,“您还是说了吧,虽说人鬼殊途,但总归会影响命格。”
少年的话亦真亦假。
声线清冷淡漠,似忽悠似威胁,让人听完不寒而栗。
苏利刚眉头深锁,思索片刻,慢慢张开嘴:“小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