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拉着李剑垚要去食堂,李剑垚却拉着老王出了这四层的办公楼。
当然,身后还跟着邱秘书。
“你这是非要让我出点血?先说好了,中午不喝酒的,但是饭菜你随便点。”
“我也极少喝酒,自我十八岁之后加起来也没喝到一瓶。”
“真的?那你算是异类了,北方的汉子不喝酒总说不过去吧?”
“遇见长辈就耍赖,碰到下级就不给面子,亲戚朋友都知道我不爱喝就没人劝了,非要让人做不喜欢的事,那就不是朋友。”
“你小子在这点我呢?”
“并没有,就说个实情,你看你咋还代入了呢!”
四人来到车前,韩建平驾车,邱秘书很有眼色的钻进了副驾驶,李剑垚和老王相继坐到了后座。
“皇冠啊,好车,咱们县里的公务车就那么一辆212,时不时的就趴窝,还是不能跟你李大教授比啊!”
“嘿,我就指望这辆车代步呢,你要我也不会给的。”
“我哪敢要,我多大脸自己还是清楚的,就是这么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即便是想要,我也装作没懂,总之黑不提白不提就是了。”
“当教授的都你这个德性?”
“嗯,也不都是,毕竟像我这样品德高尚的人也不是很多。”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真是。。。”
老王是想说像这么不要脸的自己还是真没见过几个,可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韩建平目光坚定,这时候是绝对不能嘲笑自己的老板的,不然都不用回去都得挨一顿。
邱秘书则是肩膀开了震动,也不敢回头。
“话说,有个事我想听听你的建议,反正你也是县里的代表,又在京城大学校教书,又是研究的经济领域的问题,不过你要保密。”
“你尽管说,只要不是涉及绝密的事情我都敢听。”
“管理局的管辖权限下放到省厅,省里的意思是要结合上面的精神,把行政管理和事业管理进行分离。
也就是说像是钢厂要划归省冶金厅和县里双头管辖,汽车厂、汽配厂、座椅厂、仪表厂、轮胎厂、底盘厂、机械厂这些都要划归地方。”
说到这老王突然不说了。
“你是想问,这些企业接了管辖权有没有前途?”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沟通!”
“那我问你,县里财政富余不,这些厂子是挣钱呢还是赔钱呢?”
老王往后一靠,撸了撸自己的脑袋。
“废话,要是挣钱能轮得到分给县里?
别的不说,去年汽车厂省里就补了将近400万,其他的厂子少则二三十万,多则六七十万,车子没少生产,钱却没挣到不说,还赔了这么多。
长此下去,县里怕是也养不起。”
这事儿给老王可愁坏了。
以前这些厂子都是从管理局的下属单位逐渐分离出来的,小也好,大也好,管辖权不归县里,挣钱了眼红,赔钱了庆幸。
现在都划归县里,这下不用眼红利润上缴了,问题是不赚钱不说,还得赔钱,这就成了烫手的山芋。
接吧,县里财政捉襟见肘,不接吧,容不得不接,上级说划归你们管,你们不管,是不是搞对抗?
是不是对上级的指示阳奉阴违?
这帽子谁也没办法。
但李剑垚肯定是想接的,内里的设备、技术都可以不要,但是牌子、资质、工人这些还是很宝贵的。
问题现在时机不对,即便是县里不想管,也不能在刚划归县管的时候接盘,天时地利人和这些缺一不可。
说白了就是等到县里实在管不动了,在地委和省里叫苦连天的时候再接,那叫帮助国家解决问题。
现在这点亏损根本也不叫亏损,接了那就叫侵吞国有资产,性质不一样。
“王哥啊,红山汽车的老周我很熟悉,现在汽车厂的问题也是不少的,别的不说,咱就说现在厂里的干部和工人的比例,你看看,这样的夸张的比例从来都不是正常的。
至于什么车型、质量、生产效率以及返修率等问题,那都是各有各的缘法,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不过我可以先给你透个话,等有一天实在扛不住了,你来找我,我肯定给你个合适的答案。”
老王看了看李剑垚,看不像是说假话,点了点头。
目前的最紧迫的问题还不是这些划归过来的厂子,而是先抗旱。
“现在没有答案?”
“有,但是既得罪上面,又得罪下面,天时地利人和三不占,不如不说。”
“那行,那就到时候再说。
哎,这是去哪?”
“到了,剩下的路咱们走过去。”
韩建平把车停到了红山中学的一边,距离大门有个几步路。
下了车,老王这才明白,这是要来看看学校。
几人被门卫拦了一下,邱秘书上前交涉了一番,门卫不敢再拦了。
“可说,县中和津河中学这两所学校都是你联系的那个什么基金来的吧?
这学校修的,是真好看啊!
尤其是这里外的供暖,冬天孩子们再也不用冻的满手生疮了,夏天每个房间还都有吊扇,这冷热都能管,孩子们也能安心的好好读书。
不对,咱不是去吃饭吗,你带我来这干啥?”
“吃饭当然是要吃的,不过不是县府食堂,也不是国营饭店,而是想请县太爷吃一下学校的食堂。
看看孩子们吃的都是啥,营养够不够。
孩子们吃得,县太爷难道吃不得?”
“得得得,我读书少,嘴皮子不如你,我承认。
孩子们吃得,我自然吃得,那咱们就瞧瞧孩子们的伙食到底啥样!”
中午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涌动着奔向了食堂。
李剑垚和老王也混杂在学生中跟着往前蛄蛹,邱秘书和韩建平去买了饭票,很快跟了上来。
成年人还是比十五六、十七八岁的孩子要高大一些的,李剑垚和老王亲眼见证了食堂的师傅是怎么抖动勺子的。
菜色包含了土豆、白菜、萝卜这些窖藏菜,还有咸菜丝、豆角干这类酱菜和干菜,主食是玉米饼和高粱米饭。
不得不说,这个季节也的确没有什么新鲜的菜,就连野菜也刚发芽,还没够可食用的标准。
更过分的是,这些菜跟水煮的也没啥区别,油花是可见的,飘着那么滴滴点点的,倒是很明显。
老王脸色铁青,耷拉着脸。
“土豆一份,白菜粉条一份,一个玉米饼!”
打菜的师傅这回倒是手没抖,但份量也不多。
李剑垚则要了一份咸菜丝和一份萝卜条汤,又要了一张玉米饼。
四人端着饭菜到座位坐下,老王的筷子翻拌着白菜,见几片黄叶,李剑垚夹起了萝卜条汤里为数不多的萝卜,见中间都糠了,丢在了桌子上。
“王哥,咱们去教职工食堂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