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们并不知道老人家所说的他们是谁,而且…目前看来我们也不希望和他们有任何交集。”,李乘风和先前来的人划清界限,显然他不希望被误解成觊觎九日力量之人。
“呵呵呵,年轻人,我就是一扫地的无名老儿,不必向我解释,等你们进去,自然都清楚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多余的贪念呢,我想赤月会给出答案来的。”,精灵老人轻笑了几声,便自顾自地继续打扫了,顺手给李承风三人腾出一条进去的道路。
朝老人恭敬地行完礼数之后,李乘风等人也是踏上了继续深入血魔渊的道路,一开始岩石嶙峋的小道在完全进入赤月照射的地方开始变得诡异。不少盘根错节的树根状石头蔓延向远方,铺就接下去的路。
血红的光不偏不倚洒在这羊肠小道上,周围的景却少了这些光芒,黑压压的,像巨大的粗布口袋罩住了前行的众人。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从那里传出,作为修行者的几人还是警惕地观察着那不可测的黑暗,仿佛有随时将他们拽进地狱的恐怖突然袭来。
不过就像黑暗且安静的环境一样,这一路虽然是有些吓人却并无危险发生,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道分不清年代的巨型城门
血痂般的赤月卡在城墙豁口,李乘风刻意落后两步,端详起这建筑,手指不断摩挲着下巴,他隐约记得在关于血魔渊的记载中,并不会出现这样的东西。林辰突然一个踉跄,低头一看,某种藤蔓正从砖缝钻出,缠绕他的脚踝后又迅速干枯成灰。
“这是什么?!”,惊呼声也是引起了李乘风和寒雪的注意,所有人都围过来看那有生命却依旧是石头外表的藤蔓舞动,然而过了许久,也并无任何其他变数。“无妨,看来是这赤月带来的影响。我觉得那边的东西才更需要关注。”,李乘风轻声提醒道
顺着他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朦胧的红色里一团雾气般的模糊在一处角落里扭动。李乘风以手示意,林辰和寒雪也顾不上那奇怪的地面藤蔓,悄悄地朝着诡影摸去。
可就如那日升月落一样,他们靠近,诡影就远离。他们和诡影始终隔着三段残墙的距离。每当赤月被云层吞没,那团模糊的轮廓便渗出青铜色微光,像腐烂铜器上生长的霉斑。李乘风觉察到些许不对劲,周围这破败不堪的古城究竟是有什么人会在这里逗留呢。不过很快,他心中便有了答案,只是并未做出解释,仅仅是眼神示意继续跟着。
就当众人跟随拐入坍塌的钟楼时,寒雪突然蹲下。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小心地用冰尘剑挑起一滩半凝固的黏液,细看竟有细小的气泡在其中生灭。“这是什么?!”她将剑锋凑近鼻端,“陈年酒浆的味道混着…铁锈?”
感受到一种异样的目光,林辰身躯突然震颤。他猛抬头,发现钟楼残存的半截铜钟内壁,布满指甲抓挠的刻痕。那些凌乱的线条在某块阴影中拼合出模糊的三头犬轮廓,似是某种图腾。林辰和寒雪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早就调研过不少古迹的李乘风却知道,这是地狱酒馆的标记,他用指腹摩挲刻痕,碎石簌簌剥落处露出暗红色晶粒,像凝结的血星。
要找到歃血泉水,这地狱酒馆就是必经地,李乘风心中一稳。那神秘的灰影十有八九就是受这赤月侵蚀的外乡客。变得诡异而疯癫,为血魔渊深处勾去很多生灵。
不出所料,那灰影从钟楼顶一跃而下,开始加速。它穿过回廊的动作带着诡异的流畅。沿途不断有灰尘从墙头滚落,洋洋洒洒飘在空中。众人眯着眼睛,不停用灵力协调着步伐,在昏暗狭长的回廊里紧跟那灰影。
随着深入,回廊宽度开始不规则收缩,两侧墙壁渗出带着酒气的黑色油脂。林辰的袖口蹭过墙面,布料立刻被蚀出蜂窝状孔洞。灰影在此刻跃过一道断墙,李乘风瞥见它扬起的衣袍下,额顶闪烁着红光的烙印。
追踪持续半刻钟后,他们停在一堵爬满肉瘤状菌类的矮墙前。灰影凭空消失,唯有菌丝还在如血管般搏动。李乘风从空间法器中取出火折,火光下,菌瘤表面浮现出无数张扭曲人脸,每张嘴都在重复翕动。将耳廓贴近菌壁,似有隐隐低语:“快逃…”
赤月恰在此刻突破云层。月光如探照灯束刺入菌群,人脸瞬间碳化成焦黑的热油,剩下一个深凹的孔洞。那灰影再次出现,站立在矮墙上,即刻就落下,将头狠狠撞在孔洞。
在众人的注视下,矮墙如门扉般开启,一簇菌丝正缓慢生长出三头犬的形态。那奇怪的菌兽抖擞了一下身子,随后脚踩着石砖,一步步往前走。脚底溅出暗绿汁液,百步外某扇腐朽的木窗发出老妪呻吟般的吱呀声,三头犬穿过木窗,一切重归寂静。
寒雪有些疑惑地盯着李乘风:“你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东西引路?”
“地狱酒馆的迎客之道,”李乘风活动了下肩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轻车熟路地等待着什么。
最后,一缕赤月光掠过他收紧的下颌,远处塔楼传来倒塌般的嗡鸣,长满菌群的石砖汇成一条直指塔基的腥红小径。
菌丝铺就的腥红小径在三人脚下泛起涟漪,每踏一步都漾开血色光晕。李乘风动用灵力在指尖凝起一缕青芒,随后一道强劲的风穿透塔身,那塔外壁爬满暗紫色血管状纹路,在赤月下如活物般缓缓蠕动,突然遭受李乘风灵力的打击后,其也就化为死物模样。
先前三头犬穿过的窗口,被凿出更大的窟窿,塔楼底层豁开的裂口中透出来暖黄灯光,与血月格格不入的琴瑟声飘荡而出。李乘风率先跨过门槛,浓烈的龙涎香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水晶吊灯悬在穹顶,每盏灯芯竟是跳动的赤色心脏,血管顺着铁链蜿蜒而下,在中央形成一尊喷泉。
\"欢迎光临地狱酒馆。\"慵懒女声从吧台传来,朱红长尾卷着酒瓶的魅魔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打量着闯进酒馆的三人,随着动作发出风铃般的脆响,\"妾身是调酒师朱焰,诸位生面孔呢。\"
林辰目光锁定在其肩膀格外突出的纹身上,不,与其说是纹身,看起来更像是与生俱来的烙印。那是一个朱红色的字-朱。朱焰的招呼声如同一声军号,整个酒馆的喧嚣在瞬间静止,无数双泛着幽光的眼睛从阴影里浮现。
寒雪手下意识地按在冰尘剑上,丝丝寒气从剑刃开始蔓延。林辰也暗中催动远古恶魔的力量,两人都以随时会爆发一场大战的心理,全力积蓄着力量。唯独李乘风什么都没有做,而像一个常客,自来熟地选了一个离吧台近的位置坐下。
\"别紧张嘛。\",朱焰指尖绽开火焰,又用尾巴卷起一小瓶猩红液体,开始加热起来。\"在地狱酒馆,大家都是来喝酒交友的,不必大动干戈,况且…如果绛字辈的老家伙们来收拾局面的话,很扫兴的。\"
林辰还不太懂什么绛字辈,就看见她尾巴尖轻点身后壁画,五种红色渐变的曼陀罗花依次绽放。此时,沉默许久的李乘风开口道,\"赤月坠处异花开,原初灵种曼陀罗。红作粉朱赤丹绛,五色同源不同命。\"
朱焰和在周围黑暗里的人都拍起了手,“这位先生才学了得,连这么古老的赤月传说都知道。这三杯血蕴酩就让小女子作东,献给诸位,聊表敬意。
看着杯中翻滚的血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林辰和寒雪强忍胃里的一片翻滚,把那玩意拿过来端详起来。
而李乘风接过浮着血泡的酒杯,余光扫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黑暗中若隐若现地透出恐怖的气息,那是一股接近六阶的灵力感觉。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某先干为敬。\",李乘风仰头一口饮尽腥甜液体,喉间爆开的灼痛化作灵气在他经络游走,片刻后才停歇。寒雪盯着自己杯中蠕动的血虫,林辰的酒杯里甚至浮现出半张人脸,迟迟不敢下嘴。
“林辰,寒雪,别多想,那是曼陀罗花的致幻效果,这就是酒精加上曼陀罗汁。不喝的话...角落里某些家伙可能就要找我们麻烦了。”,李乘风隔空传话道,他解释到这里的人如何加工赤月遗留下来的曼陀罗花遗产。
在一番犹豫下,两人也是艰难饮下那血蕴酩。新客既饮酒,酒馆复哗然。眼看新来的人融入了他们,安静的酒馆又恢复了热闹。
朱焰则扭动身姿,和酒客们打情骂俏。李乘风带着两人朝着酒馆深处前进,他们看见各种奇形怪状的人,应该说怪物在酒馆两旁席地而坐,一边喝酒一边大声畅聊各界见闻。
“我们可能得快点了,有人不怀好意,这些人都是从各自世界滞留于此的,面对新来者肯定都想从我们身上探寻下有无离开的办法。”,李乘风一边催促着加快脚步,一边说起了为何这些人那么关注他们以及这些人无法离开的真正原因,“曼陀罗给所有人种下了禁制,离开就会死亡,他们要永生永世成为供养曼陀罗的一份子。”
“那…我们呢?”,寒雪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担心地望向李乘风。
“地狱酒馆的酒,就是种下禁制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