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大家眼中弥漫,蔓延出火海,火光逐渐蜕变成灰色的蘑菇云往天上升。
蘑菇云一共有两朵,一朵大的一朵小的,到半空中就彻底消失了。
转眼间被炸到天空中滚烫的海水落到甲板上,很多人不幸被烫伤,水很脏,假若不及时清理,将面临着伤口会被感染的风险。
海水落到海面时,砸出了许多的浪花,奏出了动听悦耳但不和谐的、哗啦啦的水声,继而是一圈圈的涟漪在相互碰撞和攀比。
船体在海浪的动荡下,上下浮动左右摇晃,刚经历了一场大劫难的人要想站起来并且站稳了,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大家的鼻腔里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炸弹就像是炸在每个人的鼻腔里,被烧开的海面,也发出了无以名状的恶臭。
箫飒站起来时,耳朵的听觉还没恢复好,他用手去掏耳朵,想把嗡鸣声掏出来也不见收效。
他听不到被热水烫开了皮的女人的哭泣声,也听不见任何男性的嘈杂。
甲板上躺满了一地的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人,像是来到了一个无比安静的世界,又像误闯到了上世纪人间世界大战的现场,他走在甲板上不知所措束手无策。
紧接着头发乱糟糟、脸色憔悴并被抹上了点泥土的凌沉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大家彼此交换交流的眼神都很疲惫,精神经过两次的爆炸,既涣散而又晕晕沉沉的,脑袋一时轻的像不存在,一时又重的像个铅块安在薄弱的脊椎骨上。
第三枚炸弹爆炸的地点离他们这艘船较近,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船板和甲板缺了个大口子,上面的木材全部被轰成了焦黑的木炭,现在还闹着大量白烟。
木板的大豁口是伴随着激烈的炮轰产生的,木材的纤维通通受力而变为一丝丝线条以及棉花的絮状,往下呈圆弧形压制,甲板上的洞更加的巨大,木板踏下去一大片,参差不齐的往洞口凹陷。
如果不计较灾难的代价、后果和得失的话,普普通通的船上多几处伤痕,看上去挺名副其实的、美不胜收的,就像有的人脸上多出来的伤疤,不仅不讨厌,而且很有男子气概。
被炸弹炮轰后的人反应多少有点迟钝,像反射弧被延长了,又或者神经末梢的交流被切断短路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就不用详细介绍了,总之双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不在天堂,而是和对面的船只博弈对峙。
情势暂时对箫飒这方不容乐观,凌沉让箫飒去船长室开船,尽量远离此地和对方的船。
箫飒疑惑不解,问他是不是因为两船势如水火,怕打不过想逃避了。
凌沉听了箫飒不像话的人话止不住哈哈大笑,他说他哪有箫飒小瞧的这么窝囊,他进一步解释说他们马上要开船打道回府了,在那之前他会以极快的速度将敌船连人带船歼灭,将他们沉入水底。
到时候他的功力下降很快,恐怕就没能力用法力引船回坟轩了,船的发动提前要做很多工作,箫飒比较熟练,就先去筹备好。
箫飒有点头晕目眩,不明白凌沉到底要搞什么鬼,听到他说要连人带船毁灭时,为凌沉好大的狮子大开口感到分外的震惊和恐惧,没想到凌沉有如此霸气和凶蛮的一面没向他展示过。
箫飒想苦口婆心劝劝凌沉放他们一条生路,后来又想到这群亡命之徒要迎接的漫漫征途,神机妙算一下不可估量的后果,就善罢甘休了。
若把他们再一次放过,他们没了船和粮食,没了生存下去的法宝,就没了作为一个人的良知。
他们往后做事将变本加厉,比现在做的还要绝对,是亡命之徒的佼佼者,到时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不怕,更不会因死亡的诅咒的传言而不敢靠近坟轩,他们的复仇心重到能控制他们的肉身把坟轩这个宝地摧毁。
箫飒说了句保重就上船长室里了,船顶的船长室观察范围有限,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也看不到甲板。
右边的窗户打开来,左边的窗户却被人锁住,好像是谁故意要给他下绊子,不让他看凌沉怎样制伏那艘船。
罢了,不看就不看吧,凌沉能有将船移动的本事,自然也有将船头朝下溺落的本领,不瞒你说,箫飒对开船也充满了激情和斗志。
曾经他对船长的工作轻车熟路、熟能生巧,可现今那盆纯青的炉火,都被滂沱的光阴扑灭,像是被装进了坟墓里,等人去重启。
划独木舟的人不能划分为船长,上次他开船是在好多年前,如今来到船长室,陌生和疏离感扑面而来,他得下心思好好钻研钻研,争取早日夺回当船长的荣誉和信仰。
桌面上有本船长速成手册,这是送给箫飒的信手拈来的福利。这是从天而降的陷阱,砸中了他的脑袋,整个人懵了好久。他翻开船长手册比划起来,收效甚微,一点点攒下来,兴许就能把船顺利开动了。
外面的动静很大,箫飒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开船是件很消耗体力和耐力的工作,许许多多的岗位要箫飒一个人完成,慢慢习惯吧!
能力体力智商应变能力四不好的人吃不消的,又不委派船员或水手来协调或帮忙,这凌沉也不知搞什么鬼,让他一个人负责这项枯燥而乏味的工作,把船顺利开动是猴年马月才有能力完成的事情。
伤箫飒脑筋,这凌沉咋就这么爱高估他的能力呢,又或者说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隐情?
甲板上凌沉冷静地问有谁能看见水下有不干净的东西的,船上人员面面相觑,大多数人表示不理解凌沉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们越茫然,凌沉越高兴,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就是把能看见水鬼的人撵走。
二三十个人中,独有味忍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他一直把这当做天赋异禀的能力,从来没和外人提过。
如今当凌沉问起,味忍及时反应过来凌沉说的不干净的东西指的是什么,这也是他不畏艰险敢四处游荡的筹码,他想这世上有这么多水鬼都不伤害他,他还害怕有人能对他怎样吗?
来到亡海过去的一年半载,他都把能看见水鬼的能力当秘密,对谁都不曾提及,包括连山竹都不例外。
他初次见到水鬼时也是大惊小怪的,不过习惯就好了,习惯了每天看见水鬼游来游去后,他处乱不惊。
大多数时候他就把他们当鱼儿看待,新鲜而又好玩,水鬼好像是海中的燕子,这几天每当山竹问起他为什么总盯着一无所有的泥巴海水看时,味忍总是摇摇头不说什么,因为他觉得这是他给人的天赋,若是说出来会遭到凌沉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