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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浮动地狱 > 第774章 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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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有几个半梦半醒的人被救上船,紧跟上凌沉,他上船之后见不着箫飒的身影左顾右盼,询问每位海盗有没有箫飒那个相貌的人上船。

始终担忧和牵挂箫飒的安全,箫飒是他的大哥是他第一个认识的人,他理当把他的安全排在第一重要的位置。

有人说,真正的朋友从第一眼见面起就深入交心,哪怕多年不见,一见面也仍旧十分熟络和聊得来,不会因时间的介质而蒙受分别的痛惜,但生和死的介质绝不是谁都能巧妙突破的关卡。

殊不知,对他很重要的二位弟弟,味忍和山竹正在经历以上的生死离别。

凌沉惦念着箫飒,和船长出谋划策找人,慌张的目光没关照到跪在一边哭唧唧的味忍,味忍的眼泪滑了一脸,掌心湿漉漉的。

他只是隐约听到旁边传来凄切的、悲痛的哭声。船长说浮在海面的木板上坐着一个人时,凌沉当即傻眼,是喜悦蒙蔽了他的眼,他坚信那个人是箫飒,只有他才有能力不动声色坐在浮木上。

凌沉感到被幸福环抱,感动得不得了,他目光四下游移,要把眼神中的人快乐传达到所见之物之人。

还好,这个傻小子也上来了,不过他这么哭了,多不吉利!凌沉临时压根就没往山竹死了的方面想,心想:小孩子就是可恶,随随便便就感动上帝饶自己不死。

找到了箫飒,他大喜过望,看不得味忍如诉如泣,人都活下来了还有什么好哭的,远去的痛苦可以细嚼慢咽,眼下的欣喜不可掩藏。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影放下船长给他装了姜汤的乌粗陶瓷碗,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走上前去,坚毅的脸庞,抿紧双唇,眉宇间凝结着一股似悲似喜的惆怅之气。

眼观鼻,鼻观心,凌沉走到味忍身边,顿住了脚步,拎他起身陪他走一程,味忍灰心丧气地走啊走,被凌沉扔进澡堂咯!方法和后来拎起箫飒的方法一模一样。

随后箫飒上船了。然后他出来就发现山竹遇难了,洗完澡的味忍接着悲壮的抽泣起来。

大火转眼蔓延到了返潮的木板。悲壮鼎盛,火焰焦黄,黑烟稠密。

要不是送箫飒去澡堂时见到仍旧泪如雨下满脸潮湿的他,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沉的愧疚之情抵达极限,一把沉重的火把他的人格尊严统统焚烧,一些消沉的耻辱感在太阳穴上敲钉,钉钉锥心。

稍顷,箫飒萎靡不振的灵魂拖着生无可恋的肉体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待他看清味忍和凌沉都在为躺在地上的山竹怆然泪下时,身体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肉体自悬崖坠下来,被死神扼住了脖子,七手八脚地挠着身体各个闷痒的部位,人的精神瞬间从梦境脱离到现实,清醒红了眼睛。

海盗船快速行驶,白光取代了黑暗的天,坟轩的火光和烟尘,仍然盛放在目光中。

只是它们变得越来越渺小,渺小到眼睛已经被山竹的仪容占据边边角角。

一阵冷风吹来,凌沉抖了抖身体,他已经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自己还没洗澡换衣服呢,湿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很不好受。

去澡堂的路上,凌沉捧了捧黏糊糊的湿衣服,上面粘着花花绿绿的脏东西,怎么撕也撕不掉,身上的水怎么干也干不透,就像润湿眼眶里的泪花怎么擦拭也擦不完全。

资源有限,资源紧张,一人只有一小木桶的热水供应,他这位坟轩大拿也不能例外,不能舒舒服服的泡澡,只好省着点用了。

凌沉脱了湿嗒嗒的衣服和鞋子,温暖多了,纯白色的水雾阔满了浴室,他把手巾沾湿,用来擦身体。

身体干净了,头发也洗净了,他想用一盆水从头至脚浇下去,把心底燃烧的怒焰浇熄,将手里捧着的那抷不干净的泥土洗净,他对自己感到很恶心。

勃然变色,凌沉疲乏呆滞的眼神变得麻木不仁,圆睁怒目被飘来荡去的雾感染得迷迷茫茫,他想起有一点他不能忘记做好。

握紧的手巾放回水里涤了涤,拧干多余的水分,凌沉用它擦掉了脸上锅灰似的垢物,箫飒和味忍就没把脸洗干净。

擦干了脸,毛巾没有挪开凌沉的面庞,他宽厚的肩膀上下动了动,紧接着身无旁人的浴室响起战天斗地的哭声。

发昏的沉重的大脑天旋地转,所有的氧气都好似不翼而飞,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却怎么也喘不上来气。

他捺住心头的无名怒火,钢丝球擦着他的眼睛,眼泪鬼使神差地落下来,丰沛的泪水弥补缺水的境遇,噼里啪啦沿着皮肤洗了个遍,气若游丝。

哀伤俘虏的哭声回荡在浴室和长廊,将四周摧毁成一片狼藉。

温暖的眼泪把湿透了手巾,他想不明白山竹怎么就死了呢?

从前他多希望他快点死去呀,看到他就讨厌,看到他就不爽,看到他就想把他踩在脚底下同时扇他一巴掌。

如今凌沉的眼中钉肉中刺倒下了,他有什么办法让他起死回生呢?

凌沉到底有多痛苦,箫飒和味忍不会知道的,他们不知道山竹对味忍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许意味着一种超越普通兄弟情的血浓于水的纽带。

洗了澡,凌沉收拾好心情,他是个善于管控情绪的人,偶尔的思绪之潮汹涌澎湃,改善不了他铁石心肠的真面目,擦干净脸上风雨大作后残余的路线。

他踽踽独行,走到甲板上,清晨的凉风吹在身上,钻进鼻孔里有种清爽到醉人的味道。

在这沁人心扉的酒香中,一切都在微微发酵,气势汹汹赶来的睡意令大家眼神朦胧。

眼受到过炙火的伤害,箫飒视线不见明朗,为今他手头宽裕的只有泪水。

遍体鳞伤的他和味忍脏兮兮的脸一样,被像小河一样的眼泪冲出道道,显得更加凌乱。

早晨的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眼泪很快被风干了,冷风吹得脸没有什么直接的感受,眼泪走过的地方硬邦邦的,好像粥水在脸上凝固。

他往前迈步,脚掌沉得像两块钢锭,拽得身体微微一踉跄。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你们回去睡觉吧!”这段话差强人意,他声音苍哑得好像一个老人。

这段话似乎引起了雷鸣般的回响,当然不是二人积极的响应,而是泪水和呼号,源源不断的袭来,几乎要把凌沉扑倒。

他竭力控制自己厚积薄发的情绪,不要过分伤心,也不要装出过分的不在乎,他怕自己也失去理智,他怕自己表露出来的愉快会被人们所耻。

船长和几位同样彻夜未眠的海盗走过来安抚大家,他们顶着大大黑黑的黑眼圈,神情迷离,眼神失焦,看着一个地方望眼欲穿,其实他们也没有看,大脑也劝他们尽早休息。

恁时命运多舛,聒噪而起、呼号交作,凌沉深知味忍和山竹的革命情谊,他知道山竹是味忍志同道合亲如手足的好兄弟,但死亡终究是人走向的一端,泛滥的悲观厌世应当知足知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