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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浮动地狱 > 第880章 被遗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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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很冷,躺在床上取暖,却像一个赤身裸体的人,被流放到极地,他不自觉地抱紧被子。

未被身体覆盖到的角落冰冷冷,箫飒不愿多翻一个身,去感受那丝丝入扣的寒冷。

身体像一块寒冰,在这储蓄着一点温暖的被窝里默默地融化成水,而身体感受到的只有一阵强似一阵的冷。

要是未来睡的床还是这么冷,不提议孟婆给他一个温暖的房间是不行的了,不是他挑剔,这跟睡在冰块上没什么区别嘛!

一直这样下去,他一定活不到九个月后,老人家身体娇弱怕冷,指不定哪个低温的晚上,他就在严寒中死去,像那个卖火柴小女孩的身世一般悲惨。

箫飒不敢转身因此感受不到这张床有多大,他也懒得去感受,假若动一下这张床,寒冷就会铺天盖地的袭来,好比冬天一块块冰在起鸡皮疙瘩的皮肤上融化,身体被冻僵。

这张床好像不大诶!纵使不转身也有身体局促的感觉。

箫飒的手上下左右摸来摸去,心里嘀嘀咕咕,凉飕飕的知觉仿若大风刮过。

这很奇怪,他睡觉时扑倒的是张双人床,按理说两个人睡也不会这么拥堵,奇了怪了。

半梦半醒中,一个老人家被冰冷包裹,就会联想到他们最恐惧的事件,越老越怕死,这是个默不作声的神谕。

箫飒挣扎着从梦中醒过来,他像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就算醒了过来也不胜其扰,他心神不宁地望着四面八方。

伸手不见五指,到处是黑漆漆的景象,这倒使他获得了一点点安慰,看到一望无际的黑暗总比见到漫无边际的白光好受多了。

确定自己的确是醒了,人却是恍恍惚惚的,像有一半知觉没随着大脑清醒过来,人又还没死在梦里,这是种古怪且离奇的现象,连感受过的人也无法很好描述。

手脚冰冷,张开手掌握了握,湿冷的气流仿佛流动的没有固定形状的冰水,从指缝中悄悄溜走,冷传递到四肢百骸,肌肉血管神经全部微弱而细小地跳动着。

记得躺在床上前关好了窗户,这好似自冰冷的大怪兽嘴里呼出的冷雾,不应该出现在室内才对,这有违他的常识。

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体压着的床摇摇晃晃的,但没发出熟悉的嘎吱咿呀声,好像一张呆在空中的床。

思绪一下被拉回二十多年前,他躺在吊床上,手里的刀刻着手里的木块,累了倒头就睡,难道自从那时起他就在做一个经久不散的梦吗?

这些冷雾是树林中的小水滴?

狭促的床、凉丝丝的雾、摇摆的床……这些异常的现象冲击着箫飒的三观,悖入悖出,或许这些虚伪的假象正是来自梦中。

找不到更说得过去的理由,箫飒就把梦境当作现实一样来感受着。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长达几十年的梦。

只用一晚去感受的几十年,难免会感觉到沮丧,亲近的人多半死了,而且结局还不是那么圆满。

时至今日,他还不知道手写的那封信是否有被漱石或任意一个人看到,他实在抱歉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能陪伴他们走完人生之路的全程。

各处分别剪切一个片段嵌在一起,就成了一段编年体的梦境,一页一页翻过去,看似如此短暂,却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梦是那样的真实,仿佛转一个身还会重新坠落到那场别离伤感的梦中,梦里的他几番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味忍、凌沉和孟婆的外貌形态半点变化,那也是因为那只是个梦的原因罢了,他太想念他们了,太迫切与他们见面了,只能在梦中与他们小小的团聚,梦醒了一切结束。

有时梦境要比现实残酷得多,现实只会使人遍体鳞伤,而梦境致人魂飞魄散。

一点也不假,梦里的人总在创造一个梦想的世界,一张开眼世界粉碎被夷为平地,打得人措手不及。

此时此刻的箫飒,不正是身临其境地感受着吗?

念念不忘口口声声像个失心疯的人,不能在现实中完成的事,只好到梦中去实现,现实和实现总归是两码事,谁说不是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见他们在常理之中,由于不知他们老去的样貌,梦里的他们永垂不朽,并自行为他们的长命百岁找说法,看来这的确是个梦不假了。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箫飒拍了拍脑袋,他想要立即行动起来,梦境以为他揭示了一个人生,趁着三四十岁还年轻,他要回到大本营和他们厮守到老,决不能让梦中的憾事上演,那是多催人泪下的啊。

浓雾未散,淡淡退化,眼前朦胧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天翻地覆的变化,茫茫薄雾中见不到一个黑影,寒冷的雾像他的面部表情一样不动声色。

意外的是,自以为睡在树林里的箫飒看不到一棵树的影子,吊床两边也没有大树,这很反常啊,他不可能真的睡在半空中了吧!

不久,箫飒找到了一点力证这不是树林的证据,手放在床下摸了摸,冰冷冷的水,手伸下去的瞬间就被冷冻了,只有深夜的海水才能达到这一低温条件。

漫无边际的视野,他推断床下面是海水,而他的床不过是一张小小的船只,根本不是舰船上那张随他任意翻滚的双人床。

睡在小小的船舱内,他说呢见鬼了,怪不得这么拥挤这么冰冷,大海中央没有水流声,所以他才没那么快反应过来。

“我到底是多鬼迷心窍啊?”此刻箫飒的心里酝酿着好多疑问,一同涌上来,随着暖暖的血液流通到周身。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也十分好奇自己把这当成树林是怎么回事,只是还找不到破绽,来推翻那虚妄的三十年是个梦境的观念,那是一晃眼就剪掉的三十年。

身体发热,当然是被自己把床当吊床气的,吊床怎么可能硬邦邦的,纵使盖了张被子贴了张地毯也软化不了的坚硬。

摇晃的、棺材一样狭窄的床没有弹出噪音得到了解释,冰冷的晨雾也得到了诠释,最困扰人的还要属他怎么会睡在一艘漂在海面上的船上?

又是谁狠下心将他放逐到海面上着凉,一点也不为他着想,不要以为老人的身体是钢铁筑成的不怕冷!

梦境的结尾和这接不上轨,他要把自己跳到另一个梦境的可能排除在外,长长的梦倒是和现实有异曲同工之妙,结局都是箫飒兀自人老珠黄、戎马一生,身边没有个可以亲近可以信任可以嘱托的人。

一个人的想象就像昼伏夜出到底猛兽,白天平平淡淡的躺着休眠,一到黑夜降临就有某类异想天开的直觉在瞬间觉醒。

箫飒以事实为基础展开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没有记错的话由亡海进入坟墓堆的那天,也是大雾的情况,冷风凛冽,小船前进破开两边的雾。

“难道这个梦是从那时就展开了?我从来没到过亡海,反复在梦中砥砺的面孔,不过是作为梦中造物主的我想象出来用以丰满阅历的。”

“我没见过孟婆、拓跋恢、神灵氏、漱石、贪得无厌?凌沉、味忍、船长、大副、山竹是我凭空捏造的?我此行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件全是我的构想,这么说来我有适合当小说家的天赋啊!”

“就是说一个从来不爱读书的人,怎么会在现实中看书看瞎了眼,开玩笑的,不可能的!可是为什么这一切生龙活虎、栩栩如生的存在于生命之中!”箫飒越想越矛盾,越想越气愤。

说那是梦,他能举出一千个说明,说那不是梦,他能举出一万个理由来证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让他好为难啊。

一生中最讨厌是二选一,从两个备选答案中找到唯一那个,如果不是梦中出现了二选一,恐怕这个长达几十年的梦还没这么快大结局吧?

箫飒不信梦境前前后后所有事都是游动的浮云,不信他人还在亡海刚从诺亚广场逃到这儿,要是睡一觉能梦见这么长的故事,人还用得着活着吗?

他没有这么强大的浮想联翩的能力,要想推翻这个漏洞百出的猜测使其不成立,得掌握一些确凿的证据,好借以澄清事实,揪出扑朔迷离的谜底般的瑕疵,然后落幕。

眯着紧张的眼睛,大致定位下巴,手抓住能抓住的一切东西向下扯,“唉哟……要了我的老命啊……”拉动胡须扯着皮,老年人的游戏可真是欢乐。

宛如一只被活生生拔了胡须的老山羊,发出咩咩咩雄浑低沉地叫声。

他护着扯红的下巴,眼皮紧闭,睚眦欲裂。

五官因剧烈疼痛而揉在一块分不出彼此,他一副出神入化的不堪重负的样子,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要找出更多的理由来,紧跟着他的手扫过没几根黑头发的脑袋,抬了抬肚子上的游泳圈,你想拥有这么寒酸的外貌的人,怎么会是个年轻人是吧?

当下箫飒能确认的是:第一他来亡海的三十多年不是个梦境,记忆中的每一帧画面有血有肉,真真实实上演过;第二他是个老人独自坐在小木船上,怕是改变不了时下的命运,造成他孤独一人行的原因不得而知,慢慢寻找线索;第三他所处的海域不是外海,他确确实实流亡到了亡海,自从他打了败仗箫不安掩护他逃命后。

时隔几十年,他差一点就把不安的名字遗忘了,苦思冥想才想起来。

什么时辰?箫飒抱紧棉被躺在毛毯上,双手抚摸着为他保暖的被子,这张棉被和毛毯毛茸茸的丝滑质感很像孟婆舰船上的,造价高昂,原材料珍贵,不足之处是保暖性能不是特别好,不知是不是被寒露渗透了的原因。

外表看不着,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能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这个条件成立,布料上绣着锦绣江山,一摸就知道是将蚕丝塞进高级绸缎的工艺品,遥望亡海除了孟婆,还有谁能盖得起这么豪华隆重的被子?

昨晚上聊完天他们三个先行一步,孤独寂寞的箫飒垫后回到了寝室,关上窗户沉沉睡去,往后的事就不清楚了,一醒来就坐在这艘小船上局促不安地查找证据。

倘若果真有人来挪动他,老人睡觉睡不安稳睡不踏实,转个身或半夜突发咳嗽就会猛然清醒过来,醒来再度入睡是件难上加难的事情,要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渐进。

这么说箫飒不大可能没有察觉到一点动静,而且还没苏醒过来一次,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把他搬到这艘船上的,欲意何为用意何在?

舰船的防御性能极佳,不是外人可以随便侵入的,船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人员大抵如此但箫飒不能完全确定,有孟婆在绝对不可能出现外来人员混进来的突发状况。

一个顾虑一个顾虑的排解,一个可能一个可能的排除,挪动他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凌沉和味忍。

若是其他人决不会这么好心给他垫着毯子、盖上棉被,动手的人一定怕他核心温度降低,最后得低温症冻死。

怕他半夜冷死,却又不声不响地把他扛下舰船放在小船上,理由是什么,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想弄死一个人,又不想让他死那么快死去!这么做究竟有何意义,他们下手的目的呢?

是要让他一个人流浪,早死早超生吗?既然王八吃秤砣铁定了心要这么做,又何必大费周章说服他登下舰船?要硬来,他属实也反抗不了啊!

三个人中随便哪个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这位手无寸铁的老头也无法反击啊!

一醒来就想这么多烦心事,箫飒快要被绕晕了,看样子这个逻辑不是他能摸清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几十年没见面的兄 弟,如今反目成仇、恩断义绝,许是看他不顺眼了决定尽快斩草除根,要么就是嫉妒他有时空卷轴的爱——老人的心理和孩子一样调皮。

箫飒——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和平共处的好朋友竟也有不共戴天的一天,像与他有深仇大恨的仇敌。

箫飒勃然大怒地盖好被子,小看了小看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大难临头各自飞。

事已至此,幸与不幸,交给天降的真相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