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用指甲刮了刮墙面,指甲尖传来一阵麻意,像是被电流击中。
而那墙面上刚刮下来一点黑色碎屑,就被他手腕上扣着的锁链吸了过去,连渣都没剩下。
看来硬闯是不行,得想别的办法。
叶响皱着眉,开始在脑海里梳理线索。
隔壁狱友提到的祭祀日,不知还有多久到来。
如果自己没法在那之前逃生,恐怕就是死到临头了。
在这座诡异的月轮城的囚笼之中,在拜月教的掌控下,他似乎已经陷入绝境。
时间在绝对黑暗中缓慢流逝,脖颈处持续的剧痛提醒着叶响他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整天。
那些前来派饭的狱卒每三日才来一回,且只从那些通风口投进来一餐——一团混着不知哪种虫类节肢的泥球。
在铁链束缚下,叶响只记得他模模糊糊中吃下了几次黑泥。
紧接着,他听到囚室外远远传来了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又有新人被关进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叶响所处的囚室旁。
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摩擦声,以及铁门被粗暴拽开的巨响。
“赶紧给我进去!安分点!”
一个冷漠的声音喝道。
“别推哥!哥自己会走,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拆了你们这狗屁月轮城!”
一道年轻的嗓音响起,虽然中气略显不足,但那熟悉的腔调,让叶响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声音……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真是找死!”
另一个狱卒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砰!”
“操!你们对待犯人就这个态度?摔坏了怎么办?就不能轻点?”
“老实待着!再敢聒噪,下次就把你扔去喂月蚀兽!”
向来话少的狱卒似乎也被那人逼急,恶狠狠地威胁道。
随后是铁门再次被关上的巨响,以及锁链重新缠绕的哗啦声。
狱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隔壁囚室稍微安静了片刻,随后又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位新来的囚犯似乎爬了起来。
“嘶……妈的,下手真黑!等道爷我出去,非把你们这破地方掀个底朝天不可!”
骂了几句,那声音似乎缓过劲来,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他忽然喊道:“诶!这囚室还不是独立的啊?哥们儿!听得见吗?这鬼地方可真够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啊!要不是你这一口大白牙,我还真没看见你!“
“兄弟,你怎么称呼?关进来多久了?“
“我去,过肩龙身上纹,兄弟不是一般人!“
“敢问兄弟尊姓大名,你知道拜月教这群孙子到底想干嘛吗?“
“他们平时都给你们吃啥?”
“不会不提供伙食吧?”
“对了兄弟,我看你哆哆嗦嗦的,是不是挺冷?我觉得我们可以抱团取暖……”
新来的囚犯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问题一个接一个,语速又快。
在压抑的囚牢里显得格外突兀以及……聒噪。
叶响替他抹了把冷汗,毕竟他现在叨扰的那位,可是一直脾气很不好的家伙。
果然,没过多久,隔壁囚室就传来了一声惊天怒吼。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暴躁到极点的怒吼从隔壁传来,震得叶响这边的墙壁都嗡嗡作响。
“不是,兄弟,我也没说啥吧,这不是关心你么!”
“我偷偷跟你说啊,其实呢,这铁链对我的效用微乎其微,他们根本困不住我!”
“那你怎么被抓进来的?”
“他们人多。”
随之而来的只有一阵沉默。
似乎为了强行挽尊,那人终于又补了一句。
“那过肩龙哥们你呢,我看你也是个狠人,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人比我想得还要多。“
“咳咳,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看兄弟你也别生气了,你等我恢复恢复,攒够了劲儿咱们结伙一起逃出去!“
那个被称为“过肩龙”的家伙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
嘭地一声,两人似乎撞在了一起。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吵得老子头都疼了!要逃你自己逃,别拉上我!这破地方连灵气都没有,你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跟没牙的老虎一样!”
“没牙的老虎?”
石壁后,新来的囚犯声音一下子拔高。
“兄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的肉身硬度你恐怕不知道吧?就算没灵气,我一拳也能砸开这墙!再说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观察过了,最麻烦的在监狱外边那些巡街的执法队,多个人多份力,你要是跟我一起,我保证……”
“保证个屁!” 隔壁的声音彻底炸了。
新来的囚犯被骂得愣了一下,随即也来了火气。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心跟你商量逃生,你还想动手?”
“来来来,你不是能耐吗?要是你能过了这石壁,我就喊你一声老大。”
“有完没完?!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吵啊?!吵死了!“
“再叨逼叨,不用拜月教动手,老子现在就干了你!”
显然那位“狱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新来的那位似乎也被对方的爆发噎了一下,但仅仅安静了不到两秒。
叶响便又听到隔壁囚室传来奇怪的动静,紧接着,那人的声音便更加清晰地从上方传来。
他似乎正扒拉着墙壁,透过那面满是栏杆的狱门朝着走廊外说话。
“喂喂喂!有没有人管管啊?!管事的狱卒呢?”
“狱卒大哥!管教!管教!?”
“这监区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这儿住的都什么人啊?就一纯纯暴躁老哥!”
“完全不利于我改造啊!我申请换一间阳光,邻里和睦的……”
叶响听着那喋喋不休的声响,心中那个猜测越来越清晰。
他强忍着脖颈的剧痛,艰难地挪动身体,朝着自己囚室的铁门方向走去。
囚室之间有黑墙阻隔,但面向走廊的一面,是粗如壮汉臂膀的栏杆。
叶响地将脸凑近栏杆缝隙,尽可能朝隔壁囚室的方向望去。
黑暗之中,他的视线几乎看不见多远。
但他能隐约看到,隔壁那个新来的囚犯,似乎也在这时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与此同时,隔壁那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响和隔壁来的新囚犯,此刻都将脸挤到了缝隙前,努力朝着对方的方向看去。
尽管黑暗依旧,但在如此靠近的距离。
他们也都捕捉到了对方脸庞的轮廓。
短暂的沉默后。
双方几乎同时开了口。
“操!叶响?!”
“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