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心剑与欧布圣剑再次悍然交击,迸发出的冲击波将周围细小的晶石碎屑瞬间震为齑粉。暗紫与光明的能量激烈对冲,形成短暂的能量漩涡,撕扯着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向后滑退数步,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划痕。
伽古拉稳住身形,猩红的瞳孔中怒意更盛,还夹杂着一丝被屡次阻拦的焦躁。
“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凯?还是说,光之战士的职责就是像烦人的鬣狗一样,对别人的道路狂吠不休?”他手腕一抖,蛇心剑挽出一个危险的剑花,更浓郁的黑暗能量开始向剑身汇聚。
红凯紧握圣剑,胸膛微微起伏,眼神却异常坚定。“你的道路如果充满牺牲和毁灭,那我就必须阻止你,伽古拉!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些被卷入丧命的人,难道都与你无关吗?”
“无关!”伽古拉低吼,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尖锐,“他们的死活,他们的欲望,与我何干?!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他再次猛扑而上,剑势变得更加狂野凌厉,每一剑都直奔要害,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懑与暴戾。
红凯凝神应对,圣剑或格或挡,或巧妙卸力,光之能量流转,虽略显被动,却守得严密。他能感觉到,伽古拉的攻击虽然凶猛,却似乎缺少了以往那种纯粹的、享受战斗的癫狂,反而透着一股不惜一切、急于突破的焦灼。
为什么?他到底为何如此急切?那个所谓的“提尔纳诺亚之心”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两人激斗正酣,刀光剑影几乎要将通道入口彻底封锁之时——
嗡——
整个空间再次剧烈震颤,但这一次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作用于精神和能量层面的强烈干扰!四周所有的水晶同时发出高频嗡鸣,折射出的光芒变得极度刺眼且混乱。
交战中的两人动作同时一滞,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和能量紊乱。
紧接着,那些光滑如镜的晶壁表面,如同水面投入石子般荡漾开涟漪,一幅幅清晰无比的幻象被强行投射到他们的脑海,甚至覆盖了现实的视觉!
伽古拉眼中:
他看到的不再是水晶通道,而是战士之巅那永无止境的暴风雪。刺骨的寒风刮过脸颊,凯的身影就在前方,艰难却坚定地向上攀登。
而他,伽古拉,却如同被无形的墙壁阻挡,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缩短那近在咫尺的距离。
然后,光之环出现了,璀璨的光芒毫无犹豫地笼罩了凯,将他接引而上。而他自己,则被彻底遗弃在冰冷的黑暗之中,耳边仿佛回荡着无声的嘲讽。
紧接着,画面猛地切换,御言在他怀中失去温度,那双总是带着信任或无奈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闭上…
红凯眼中:
他看到的则是伽农星,生命之树熊熊燃烧,崩塌的巨大枝叶砸向惊慌失措的人们。天照女王无助的哭泣,才气博士的狂笑。
画面一转,是娜塔莎在他面前消散的光点,无论他如何伸出手,都无法抓住哪怕一丝痕迹。随后又是地球,暗耀形态下失控的力量,摧毁建筑,波及无辜,伽古拉那充满讥诮和“果然如此”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呃…!”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闷哼,攻击动作彻底变形,精神遭受重击。那些被深埋的、不愿回忆的痛苦与失败,被如此清晰直白地挖掘出来,暴露在眼前,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意志。
“呵呵呵…感受到了吗?”穆鲁娜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愉悦的蛊惑,“这才是开胃小菜。直面你们内心最深的恐惧和遗憾吧…愤怒吗?不甘吗?痛苦吗?看啊,阻碍你们、带给你们这些痛苦的,不正是彼此吗?”
她的声音如同毒蛇,钻进他们的意识:“伽古拉,若不是他夺走了你的光,你何至于此?红凯,若不是他的黑暗一次次将你拖入深渊,你又何必承受这些?”
幻象随着她的低语变得更加扭曲和充满恶意,不断强调着对方就是自己一切不幸的根源。
伽古拉呼吸粗重,眼中红光大盛,幻象中那种被抛弃、失去一切的冰冷绝望与现实中凯一次次阻拦他的身影重叠,一股暴戾的杀意几乎要冲破理智。“滚开!别用这种无聊的把戏!”他对着空气咆哮,蛇心剑胡乱挥砍,却劈不开那无形的精神牢笼。
红凯同样痛苦地捂住头,圣剑的光芒都变得明灭不定。那些因自己无力或抉择而造成的遗憾,被无限放大,而伽古拉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切悲剧的催化剂。“不…不是这样…”他艰难地抵抗着这种精神侵蚀。
“承认吧…”穆鲁娜奥的声音如同叹息,却带着最恶毒的诱导,“除去对方,你们才能真正解脱,才能得到你们想要的…力量,或者…救赎。”
通道深处,那所谓的“提尔纳诺亚之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似乎更加诱人了,仿佛在承诺着,只要踏过眼前这个障碍,就能实现一切愿望。
黑暗的能量在伽古拉周身剧烈翻腾,蛇心剑发出渴血的嗡鸣。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因幻象而暂时失去防备的红凯身上,杀意前所未有的凝实。
红凯感受到这股纯粹的杀意,猛地抬头,看到伽古拉那几乎完全被黑暗和疯狂充斥的双眼,心中一凛。光之力本能地凝聚,圣剑横在身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两人似乎真的要在此地彻底做个了断的瞬间——
伽古拉胸前内袋里,那枚承载着御言生命本源的晶体,突然透过衣物,散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温暖的柔光。
这光芒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像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伽古拉被黑暗和愤怒充斥的脑海。
一个极其短暂的、清晰的画面闪过——不是幻象,是他真实的记忆:御言看着他,眼神复杂,却带着一种近乎纯粹的…信任?或者说,是即使面对他这样满身黑暗的人,也未曾完全放弃的…某种期待?
疯狂的杀意骤然一滞。
伽古拉的动作僵住了。他想要复活御言,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再次将她卷入这无休止的、与光与暗纠缠的厮杀之中吗?
就在他这片刻的迟疑和迷茫中——
轰隆!
他们侧方的一面巨大晶壁突然毫无征兆地爆炸开来!并非陷阱启动,而是被一股极其野蛮狂暴的力量从外部硬生生轰碎!
无数水晶碎片如同暴雨般四溅飞射!
烟尘与水晶体碎片中,一个庞大、狰狞、散发着原始暴虐气息的身影猛地撞入了这片空间!
它外形如同放大了无数倍的甲虫与暴龙的结合体,覆盖着黑曜石般的厚重甲壳,关节处生长着尖锐的紫色晶簇,一双复眼闪烁着毫无理智的疯狂红光,张开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露出滴淌着腐蚀性唾液的利齿!
这是一头被克里斯塔利亚星混乱能量彻底侵蚀、发生了恐怖异变的原生怪兽!它显然是被此地剧烈的能量碰撞和浓烈的负面情绪所吸引,狂躁地冲了进来,将场中所有活物都视为了攻击目标!
它的首要目标,直指离它最近、能量反应最为显眼的——正在对峙的伽古拉和红凯!
巨大的、缠绕着紫色能量流的利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朝着两人当头拍下!
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威胁,瞬间打破了那危险的精神对峙和即将爆发的死斗!
幻象的余波仍在隐隐作痛,穆鲁娜奥的低语似乎还在耳边萦绕,但现实物理层面的致命威胁已迫在眉睫!
伽古拉和红凯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啧!”伽古拉啐了一口,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蛇心剑由下至上撩起,一道暗紫色的新月形剑气呼啸着斩向怪兽的利爪腕部!
几乎在同一时刻,红凯也猛地转身,欧布圣剑由下至上疾刺,一道炽热的光束射击精准地射向怪兽的同一只手腕!
铛!砰!
黑暗剑气与光明射击几乎同时命中!虽然属性相悖,却阴差阳错地形成了短暂的合力效果!
怪兽发出一声痛楚的咆哮,拍下的巨爪被这两股力量打得猛地一偏,重重地砸落在两人身旁的晶壁上,顿时砸得碎石飞溅,留下一个巨大的凹坑!
一击落空,怪兽更加狂怒,另一只爪子紧接着横扫而来,同时巨口张开,酝酿着充满毁灭性能量的紫色吐息!
危机暂缓,但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两人隔着肆虐的怪兽对视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未散的敌意、被迫联手的憋屈,以及一丝面对共同威胁时最原始的警惕与…无可奈何的默契。
穆鲁娜奥的陷阱,远不止幻象那么简单。她真正期待的,或许是更深层次的绝望与互相倾轧。
而现在,摆在伽古拉和红凯面前的第一个问题不再是彼此,而是这头疯狂咆哮的、挡在通道之前的晶化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