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希大声尖叫,扯着苏瑾悠就要躲。
严双双瞳孔瞪大,僵在原地,四肢想动却动不了。
危急关头,她好像通了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和力气,反身将苏瑾悠往后推,自己挡在前面。
“啊!”苏瑾悠踉跄着向后倒。
她双手本能地抱住肚子,恐惧袭来。
一阵失重,她没倒在预想中的坚硬地面,底下软乎乎的。
定了定神,才发现是保镖扑过来垫在她身下,而她手里抓着的,是金元希的手臂。
金元希一直挽着她,被她扯得一同跌落地,臀部和手肘刺痛,可她顾不得自己,马上坐起来——
“阿嫂!”
金元希凄厉尖叫,苏瑾悠看着空出来的右手,心里一阵惊恐,朝一旁看去。
刚才冲向她们的出租车停在路中间,主驾车门打开。
马允姿不见踪影。
车头前面,严双双背对她们,侧身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脑子一阵混乱,苏瑾悠全身颤抖,张着嘴发不出声音,腹中肉团滚来滚去似要开战,剧烈的刺痛从下腹迅速走遍全身。
眼前一黑,身体疲软倒地,眼皮千斤重,一点点闭上,唇瓣一张一合,艰难重复两个字。
“双…双…”
失去意识前,耳边只剩金元希不断叫喊:“call白车!call白车啊!”
……
偌大的VIp病房,只有监测仪器发出的细微声响。
苏瑾悠躺在病床上,皮肤惨白无血色。
秦斯泽坐在病床旁边,双手握拳按在唇上,手肘撑在病床边缘。
一夜没合眼,他双眼布满血丝,身上的白色衬衫皱得不像话,头发凌乱,下巴也有胡茬。
门被轻声推开,唐澈走进来,发现秦斯泽还保持这个姿势,和他两个小时前过来时一样。
叹气,走到茶几倒了杯温水给他。
“二哥。”
秦斯泽身形未动。
唐澈将水杯放下,自顾自说:“元宝嫂开颅手术结束了,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医生说未来48小时很关键。”
秦斯泽喉结艰难地滚了滚。
如果不是严双双反应快,苏瑾悠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他对严双双充满感激。
听见她手术结束,他放下心,但情况没稳定,他又不敢彻底放松。
如果严双双人没了,将是他们夫妻这辈子的枷锁。
“唐澈,帮我打电话给doctor ho。”
他这么吩咐,唐澈马上明白。
何医生是脑外科权威专家,有自己的私人诊所。
“知道了。”
唐澈将手放在他肩上,“你不去看看bb吗?二嫂做完手术出来你就一直在这里,连bb还没看一眼。”
“等她醒了再说。”秦斯泽说,太长时间没说话没喝水,声音沙哑。
“唉,你和元宝都是这样,不吃不喝不睡觉,一日一夜了,真以为自己是铁人啊?”
见劝不动,唐澈不敢耽误时间,出去打电话给何医生。
才打开门,和想要推门的白奕打个照面。
无需言语,两人默契地侧过身,一出一进。
白奕先看了眼还没醒的苏瑾悠,压低声音说:“老大,bb情况暂时稳定,已经送去保温箱,伯父伯母都在那边,嫂子父母也到了,他们会陪着bb,让你不要担心。”
秦斯泽这才重重叹了口气,抓起苏瑾悠的手,贴着自己脸颊,双眼比刚才更红。
苏瑾悠送来医院时已经昏迷,情况严重,紧急剖腹生下一个4斤6两早产儿。
一出生,儿科医生接手对宝宝进行急救。
十几个小时过去,听见儿子情况稳定,秦斯泽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
如果宝宝有事,他不敢想苏瑾悠能不能承受住这场打击。
好在…好在…
视线凝在苏瑾悠脸上不敢松懈,见女人眼皮轻轻动了动,秦斯泽还以为自己一时眼花。
直到白奕惊叫:“嫂子?嫂子醒了!”快步走去猛拍床头铃。
“老婆!”秦斯泽猛站起身,凳子腿在地上滑动发出一声刺耳响声。
苏瑾悠睡得不安稳,梦魇一个接一个,好不容易挣扎着清醒过来睁开眼,看见满脸焦急又疲惫的秦斯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老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马上就来。”
秦斯泽想抱她,又怕弄到她伤口,不敢碰,只能用力握住她的手。
苏瑾悠想坐起来,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和平常很不同,一点都不重,轻盈得很。
垂眸看见平平的肚子,恐慌得不行,疯狂摸着肚子,嘴唇发白,瞳孔剧震。
“bb呢?我bb呢?!”
“冷静,老婆冷静。”秦斯泽按住她,“bb没事,送去给医生做检查了。”
听到这话,苏瑾悠稍稍放心,昏迷前的一幕幕开始闪现。
红色出租车,车祸,马允姿,还有推开她的严双双。
“那双双呢?她怎么样?”她抬起上半身。
“她…暂时没事。”秦斯泽艰难说道。
苏瑾悠浑身发冷,握住他的手追问:“什么叫暂时没事?”
秦斯泽不想瞒她,“她手术刚刚结束,要留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苏瑾悠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看她。”
秦斯泽用了点力制止,“你听话!先等医生检查完,我再陪你过去,你现在不能下床!”
白奕在门口催促,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等检查完,苏瑾悠迫不及待,催促秦斯泽用轮椅推她去看严双双。
重症监护室门外,金元锡趴在隔离玻璃,鼻子几乎贴着玻璃,两眼无神凝视着里面。
苏瑾悠双臂用力撑住轮椅扶手,抬高身子往里看,一看见严双双,鼻子发酸。
昨天还一起吃饭逛街的姐妹,此刻头被绷带包裹,脸戴着氧气罩,各种管子连接身体和仪器。
严双双紧闭双眼,胸口几乎没有起伏,要不是监测仪上面跳动的曲线和数字,就跟没有生命的娃娃一样。
苏瑾悠压抑不住哭声:“双双,双双……”
秦斯泽怕她激动起来扯裂伤口,蹲下来抱住她,安慰道:“乖,别哭,我已经请了一位脑外科专家过来,她会没事的。”
苏瑾悠抬头看着金元锡。
从刚才开始,他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扒着玻璃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苏瑾悠垂下头哭,“对不起元宝,是我害了双双,我对不起双双,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