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任珍看一眼周围衣着光鲜,举止优雅的食客,小声地问严初九,“你……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严初九耸耸肩,“偶尔吧,别人请客,又或者被人宰的时候就会来。”
这话说确切一点就是:苏非请客或者被周凌云宰的时候。
任珍睁大眼睛,“呃?”
严初九这才醒觉这个笑话不太好笑,摇摇头,“反正没事,一顿西餐而已,你们老板还请得起,只要你们不要求吃正宗的西餐!”
任珍疑惑的低声问,“老板,这家西餐不正宗吗?”
严初九很认真的点头,“不算正宗,不过我们这里也没有特别正宗的西餐,我长这么大,也仅仅只吃过一次正宗的而已!”
“不是正宗的,还卖这么贵啊!”任珍撇起了嘴,“我觉得还是中餐更符合我们的口胃!”
严初九笑了笑,“没关系的,中餐一天到晚的吃也会腻,偶尔也要换换跑道,尝尝异域风情嘛!”
任珍深有同感,“人生滋味千百种,我们要每种都尝一下,才不枉此生!”
柳诗雨一直都很沉默,垂着头没有搭话,仿佛自带一个低气压结界。
严初九这台中央空调见状,就体贴把暖风吹向了她。
“柳诗雨,别老低着头,地上又没金子!看看窗外,这里要比我们乡下热闹多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你爸,他现在有专业的医生护士看着,比你守着要强一百倍。”
任珍也跟着帮腔,“对呀,诗雨你现在任务就是放空大脑,填饱肚子,等他转到普通病房,那才是需要你出力的时候。”
柳诗雨感觉他们说得好有道理,可自己就是喉咙被堵住似的接不了话。
严初九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柳诗雨,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没充满电的手机,看着还能亮屏,其实下一秒就可能自动关机。你得赶紧把自己的电量充满,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呢!”
任珍凑上前看一眼他的手机屏幕,“老板,你手机真的没电了!”
“哈?”严初九愕然,“这么巧!?”
两人一唱一逗,说相声一样。
柳诗雨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弯了下,紧绷的神经也微松了下来,忙掏出包里的充电宝递给严初九。
严初九给手机充上电后,目光再次看向任珍,“任珍,我发现一段时间没见,你变化挺大啊?”
任珍忙紧张的垂眼看看,没看到肚子,有点尴尬的问,“老板,你是说……我又长胖了吗?”
严初九摇头,“不,我是说你的性格,又回到以前和我刚见你的时候差不多了,不再像刚到作坊那会儿,整个死了老公似的!”
任珍不依的撇起了嘴,“老板,你会不会说话呀,我连男朋友都没谈过,哪来的老公!”
严初九笑了下,“我只是打个比方,反正你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
任珍也很会说话,“那还要感谢老板你!”
严初九愕然,“感谢我?”
“你之前不是开导过我吗?而且大老板娘,二老板娘都对我很好,相当照顾我,我在作坊干得敲开心哒!”
……
菜肴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了。
两女的神色不由都亮了下。
不管正不正宗,仅是精致的摆盘,以及扑鼻子的香气,看着就好吃。
严初九没有要酒,一会儿还得开车,所以就端起了柠檬水。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到处都有标语。
至于代驾,严初九不考虑,开车这种事情,他只喜欢亲力亲为!
“来,柳诗雨,为你爸手术成功,为他闯过这一关!还有为我们三个今天第一次一起吃饭,干一杯!”
柳诗雨看着严初九真诚的眼神,又看看面前热气腾腾的食物,终于也缓缓举起了水杯,轻轻和俩人碰了一下。
碰完了杯,三人开动。
严初九见柳诗雨不怎么会切牛扒,索性就自己动手,这就将一份牛扒切成合适入口的块状,给她递了过去。
正手忙脚乱的柳诗雨见状,不由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谢谢老板。”
这个老涩……(这个称呼怎么又自动冒出来了?赶紧划掉!)——老板,实在是好暖!
把自己那颗绝望得快要碎成二维码的心,又细心缝合了起来。
任珍则是向柳诗雨轻轻眨巴一下眼睛,尽管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很明显:我都说老板是个好人吧,你还不信?
严初九看着她终于开始认真吃东西,心里松了口气。
这顿西餐未必有多美味,但它代表了一种姿态,一种将柳诗雨从绝望和焦虑中暂时剥离出来,回归正常的状态。
他继续发挥着那三寸不烂之舌,死猪都能说成活孔雀的本事,插科打诨,逗她们开心。
任珍笑得花枝乱颤,腿都快合不拢了。
柳诗雨多数只是静静地听着,吃着,感受着这份被细心呵护的温暖。
餐厅的灯光很柔和,照在严初九的脸上,仿佛给他加了层美颜滤镜。
让他看起来再也没有“老涩批”的影子了!
说到“老涩批”这三个字,柳诗雨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平房中乌龙的一幕。
那一夜,你伤害了我!
那一夜,我满眼泪水!
当时的她,只觉得那是侵犯,是羞辱!
她的心里,仅仅只有将他千刀万剐的愤怒。
可此时此刻,同样一个人,坐在自己面前。
那份曾经让她深恶痛绝的亲密接触,竟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种……不错的回忆!
这,怎么搞的啊?
当时立了牌坊,现在又做……
柳诗雨感觉现在的自己真的好复杂,好矛盾!
偏偏餐厅里的背景音乐还相当应景。
“我的心太乱,有一些空白?”
“老天在不在,忘了为我来安排?”
自己怎么会这样?
自己又怎么可以这样?
不是应该恨他、怕他、对他敬而远之吗?
为什么现在看他,心里除了感激之外,还会有莫名其妙的涟漪?
正在她走神的时候,严初九的声音响了起来,“诗雨,这个蘑菇汤很香,你尝尝。”
严初九见她一直心不在焉,以为她还在担心她的父亲,这就将那份没动过的奶油蘑菇汤推了过去。
手指在不经意间,轻轻擦到了柳诗雨放上面的手背。
一瞬间,柳诗雨就仿佛有种像被电到的感觉,刷地缩回了手。
严初九愣了一下,“怎么了?汤很烫吗?”
“没,没有……”
柳诗雨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忙慌乱的低头喝汤!
汤确实有点烫,但更烫的是他的手!
在严初九又和任珍说话的时候,柳诗雨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竟有几分……好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柳诗雨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赶紧在心里否认。
不,不是的!
我只是太感激他了,所以产生了错觉。
他是老板,我是员工,我们之间……完全不可能的!
而且他还有叶师姐,还有那个黄若溪,还有桥本结衣……
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鱼塘广阔得像太平洋!
可是,越是告诫自己,那份莫名的悸动就越是清晰。
这种感觉太陌生,太混乱,让她心乱如麻!
完了!
柳诗雨,你好像……要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