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呜哇——”
“阿焕,你快看,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化形了!”
“真的?是我们的寒儿化形了?”
匆匆赶来的陆焕喜出望外的扶着体弱的妻子看向远处曲水池中央正聚拢灵气散发着光芒的胚胎,正是仙胎化形之象。
群鸟环飞,八方来贺。
四周光芒渐退,仙胎很顺利的就化了形。
双神之后,生来便是仙胎,金仙之列。
可是,因着夕月神君在数千年前伤了元神自此一直体弱,仙胎自诞下起便天先缺少一魂一魄。
司命批命,需在其化形之后投入六道轮回不断转世直至补全那缺失的一魂一魄才能重新归列上界恢复金仙仙格,然后慢慢修炼成神。
焕与神君和夕月神君虽有万般不舍可又不得不遵循司命的批命而行。
可六道轮回,世间数万万,不可控的因素有太多了,怎么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孩子能顺利渡劫补全那一魂一魄呢?
于是他们就想到一个办法,由他们之手,创造出一个合适他们的孩子的世界,一切就都可控了。
等他们的孩子魂魄补全,那个世界就是他们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可是任何世界的诞生都需要依托的,不能凭空捏造出来,那样只会造出一个不能生存的“死物”。
一个世界的诞生,天道与法则也会随之产生,生灵万物也会随着衍生与发展。
为此他们不得已又把刚化形的孩子给封印了起来,又去寻找了很多年符合创造小世界的“核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万界中找到了那个“东西”,并且顺利的开启了他们的造物之旅。
一个双神创造的小世界就此诞生。
他们等着那个世界衍化发展到合适的时候,再把他们的孩子解除封印投进去,让她不断的去历生死轮回补全魂魄。
为了不干扰孩子的轮回,他们一直克制着对孩子的思念和情感,可是也总会有克制不住的时候。
在这六千多年的时间里,他们也曾用分身偷偷下来过两三次,成为她的父母、朋友,甚至是只见过一面的路人。
他们不敢多做停留,总是匆匆一见就留下了她自己一个人。
而今,他们有预感,他们的孩子就快要归来了,分离了六千多年,他们一家终得团圆。
“焕与神君,夕月神君,新的一批地仙已经着人送来了,他们都选了通寒神宫,可要挑选几个留在神宫随侍?”
“让他们进来吧。”
……
……
柳桾原路返回,可是离开了地底之后出去见到的却不是在河谷那片地方,而是……落神渊?
柳桾一脸疑惑,路明明是同一条路,为什么出来会在落神渊这里?
瞧着上方天空中的那些禁制和法阵,几十年的时间,空气中的煞气又积了不少,只是相比之前的倒是少之又少。
柳桾走出来之后,身后边的洞穴也是立马就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抬手凝出一簇火苗,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好像洞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她知道,不是。
“咳……”
一声咳嗽,拉回了柳桾的思绪。
原来,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你,为什么会从那里出来?”
那声音有气无力的,若不仔细听还以为是什么人在自言自语。
柳桾侧身看向那个人,头发糟乱,身形佝偻,面容脏污到差点看不出是男是女,无力的靠坐在石头边上,手里好像还死死攥着个什么东西。
“你是何人?”
那人好像是笑了一下,可这一动作又引得他一阵猛咳了起来。
“咳咳咳——”
“小女娃,咳咳,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从那里出来?咳咳咳……”
柳桾扬眉:“本尊为何要告之于你一个罪徒?”
“咳咳!咳咳咳——”
那人好像要把命都咳没了,咳了很久才堪堪停下,缓慢的抬起头来看向柳桾。
他的眼睛不似落神渊里的其他人那般空洞麻木或是疯狂狠厉,他像一个正常的人,而在这里,正常人可要比那些“恶鬼”还要可怕千万倍。
“咳咳,我想起来了,你这张脸,我见过,我见过……”
“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修为,修为也没有现在这么高。”
柳桾来了兴趣:“哦?你还能看穿本尊的修为,莫不是……哪个老东西吧?”
“哼,跟你比,我确实是老了,小女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柳桾回答:“原洲六万四千三百一十四年。”
那人抬头看向天空,眼里多了些怅然的情绪。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遂后好似又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那般,过了许久才回了神,目光重新放回柳桾身上。
可是他的目光,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在看别人。
“我名祝礼,与你的师尊衍止有交情。”
柳桾罕见的惊讶了一下。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居然是祝礼,那个为衍止作画的祝礼?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落神渊?
祝礼不是玄山门中的人,在印象里最后见到他时也没有堕落的迹象。
又不是堕仙,为何又会被关在这儿?
若祝礼被关,柳桾不可能没有印象,毕竟他可是……到了渡劫期的人。
落神渊能关住大乘期的尊者,至于渡劫期,没关过,也没有。
“善礼真君,为何会在此处,还这般模样?”
祝礼沉默一瞬,莫名的讥笑了起来:“呵,哈哈哈,咳咳——”
咳完,又抬头看向天空,目光涣散,神情讥讽。
“……作茧自缚。”
半晌,缓缓举起颤抖着的手将手中的东西摊开来。
“你既从那里出来,想必是知道些什么了,这个东西,你且拿走吧……”
他的手中,是一个只有丹药般大小,类似晶核一样半透明的东西,内里困着一团浮动的气团。
“这是什么?”
祝礼没有看她:“咳咳咳,你拿去就知晓了。”
柳桾并未有所动作:“无缘无故,吾不会收取来历不明之物。”
颤抖着的手慢慢垂下,手中的东西也滚出了手边,祝礼依旧没有看她,头也越仰越高。
此时他的眼中,不知是在看天空,看阳光,还是在看着什么。
“……东西送到了,我的命,终于……自由了,阿乐,阿乐……我来,陪你了……”
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正盛,他的眼睛,没有闭上,可在场的,终究只剩柳桾一人。
而柳桾直到现在才舍得挪动脚步走到他的身边,看了他几眼,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蹲下伸手为他合上眼睛,随后拾起掉到他手边的东西。
收好东西,柳桾又掐了个诀给他收拾了一下,刨了个坑将他好好安葬下去,做完一切之后方才离开这个地方。
这一出去,却没有着急回栖梧峰,而是再次回到了河谷那块地方。
不出意外的是,她打出来的那条地下通道消失了,也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此地先前的花草被烧得一干二净,光秃秃的一片也不好看,柳桾便顺手撒下了一些无忧花的种子,等来年花开这儿就不会这么难看了。
“大人,您回来了。”
“嗯。”
“大人,昨日,水粼峰那人来过一次。”
柳桾脚步一顿,复而接着走去断崖那头。
“他有说什么吗?”
庚无极沉默一瞬,回道:“他想见您,让属下代为转达。”
“原因。”
“他没说,只说了……只要大人去水粼峰找他,他都在,他……会一直等着您。”
柳桾停下,沉默了一会儿,跨步坐到石凳上。
“无极,陪吾下盘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