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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血煞矿坑的入口,与普通的矿洞不同,是一个向下不断延伸的狰狞裂口,仿佛是大地留下的一道腐烂伤疤。

矿洞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朽锈味,吸入一口便让人头晕目眩。

岩壁并非土石,而是一种暗红色的怪异矿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那丝丝缕缕的淡红色煞气正从中不断渗出。

若非有修为在身,几乎不可能察觉到这些淡薄煞气的存在。

楚云寒混在挖矿队伍中,走下陡峭的坡道,越往深处,光线便越暗。

最后只剩下岩壁上零星镶嵌着,散发着惨绿幽光的磷火石提供照明,映照得每个人脸上青黑一片,仿佛泛着鬼气一般。

随着不断深入,矿洞中监工的修士也逐渐多了起来。

大多面色冷漠,或悬浮半空,或坐在高处开凿出的石台上,如同兵蚁在俯瞰蚁巢。

他们手中握着一把符剑,偶尔有矿工停下休息,便是一道电光落下,打得人惨叫抽搐,皮开肉绽。

“都给我麻利点,不挖够今天的份额,谁也别想上去领那份口粮!”

一个刺耳的声音随着法术在巨大的坑道中不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冷漠。

听到传音之后,矿工们麻木地四散开来,走向各自分配的区域。

工具只是简陋的矿镐和背篓,镐头磨损严重,背篓上还散发着霉味和血垢。

楚云寒与新来的矿工分开,被单独分到一个相对偏僻的支脉矿道。

这里煞气似乎更浓,闷热无比,岩壁摸上去甚至有些烫手。

与他同在这条矿道的,还有十几人,其中有一个格外瘦弱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面黄肌瘦,眼眶深陷。

每一次挥动手中的矿镐,都显得异常吃力,喘息声从未停歇。

其他矿工都叫这少年为狗子,没有大名,狗子旁边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叫老黑。

当楚云寒进入这矿道时,众人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更没人上前询问。

老黑经验丰富些,低声道:“狗子,省点力气,挑那些颜色暗红、泛着油光的地方下镐,那是新矿脉,软和点。”

“别碰那些发黑发硬的,废力气还不出货。”

老黑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唉,最近不知出了什么事,每日的份额又增加了...”

狗子感激地点头,咬着牙,找准一块略显暗红的岩壁,用力刨下去。

“铛!”的一声,火星四溅,矿镐只刨下了一点点碎屑。

楚云寒手中的矿镐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但他依旧模仿着旁人的动作和频率。

每一次落下,却总能精准地撬下一小块符合要求的矿石。

时间在枯燥、疲惫和恐惧中缓慢流逝...

矿道里只有镐头撞击岩石的叮当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偶尔响起监工们不耐烦的呵斥声。

矿道中散发的煞气虽然淡薄,但时间一久,对这些汗流浃背的矿工影响还是慢慢显现了出来。

狗子开始剧烈咳嗽,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睛布满血丝。

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像是着了火一样,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黑叔...我...我有点头晕...”狗子喘着粗气,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矿镐。

老黑看了一眼他背篓里那薄薄的一层矿石,又看了看远处的监工,不由得叹了口气:

“忍忍吧狗子,若是今天的份额挖不够,领不到口粮,你只怕是熬不过明天...”

狗子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涌起一丝倔强,重新找了一处矿壁,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镐头。

楚云寒手中的矿镐一停,目光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

感知到狗子开采的那片岩壁,渗出的煞气浓度似乎远超其他地方。

突然,“噗嗤!”一声,狗子一镐下去,那块暗红色的岩石突然破裂。

一股浓稠的黑色煞气如同泉水般喷射而出,瞬间将他笼罩在其中!

“啊!!!”

狗子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扔开矿镐,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喉咙。

那黑色煞气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他的皮肤迅速起泡、溃烂、融化,露出下面的血肉和白骨。

眼睛在瞬间被煞气蚀瞎,变成两个黑洞。

“不好!是煞涌!快跑!”老黑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与众人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

附近的监工修士被这里的动静所惊动,迅速飞来两人。

他们看到在黑色煞气中翻滚惨叫、不成人形的狗子,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面露厌恶之色。

“真他娘的晦气!”

一个马脸修士骂道,“这煞涌喷一下,这片矿脉起码三天不能靠近。”

“先处理掉!”另一个修士冷漠的说道,抬手祭出一个黄皮葫芦,对准了那团还在肆虐的黑色煞气和其中的狗子。

葫芦口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那些黑色煞气缓缓吸走,直到许久煞气方才散去。

然而,那个少年此时已经是惨不忍睹了,全身溃烂,五官模糊,奄奄一息。

只有腐烂的胸腔还在微弱起伏,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修士皱了皱眉,随手一指,腰间一柄匕首般的法器寒光一闪,极速飞出。

“噗!”

那微弱的漏气声戛然而止,狗子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便彻底不动了。

溃烂的脸上,那双变成黑洞的眼窝中,似乎还残留着极度的痛苦与恐惧。

“扔到废料坑去。”修士收回法器,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对着旁边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矿工吩咐道:“你们几个,把他今天的份额分了,挖不完,今晚都没饭吃!”

说完,两人看都懒得再多看一眼,转身飞走,矿道里变得一片死寂。

剩下的矿工们看着狗子那惨不忍睹的尸体,脸上只有麻木和后怕。

没有人哭泣,更没人抗议,在这里,似乎死亡只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罢了。

老黑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随即又沉寂了下去。

他默默上前,和其他两人一起,抬起狗子轻飘飘,还在滴着脓血的尸体,走向另一条矿道的深处。

楚云寒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脓血和腐蚀的痕迹,沉默了许久。

这就是这个世界最赤裸裸的残酷规则,弱肉强食,无用者,也没有了生存的价值。

这规则简单、直接而又冰冷与绝望。

没过多久老黑他们回来了,脸色更加灰败,沉默地拿起工具。

与其他人一起分掉了狗子留下的矿石,随即换到了另一条矿道继续挖掘。

而楚云寒眼中则是闪过一道寒芒,矿镐落下,挖塌了大片的矿壁,发出巨大的声响,同时也惊动了那些守卫的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