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螺旋桨的震颤声突兀地出现在海岛的正上方。
焦清眼帘颤动，四周也响起了一阵不安的声音。
“焦部长，这里是……鬼蜮吗？”
他们的直升机缓缓转动，发现这个地方大的出奇。
四周环海，没有任何生灵的气息。
海平面一望无际，唯一能看到的，是远远的，伫立于半空中的那扇巨大、威严中又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门”。
这片岛位于海域边缘区域，不在亡灵们的改造范围之内。
所以他们进来后的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静。
特别是所有直升机都降落后，整个小岛上除了他们，甚至连个虫子都没有。
没有风声也没有海浪声，整片区域死气沉沉，仿佛一片定格的画面。
焦清身边的女队员深吸了一口气，“焦部长，刚刚那个恋小姐真的不是人吗？拥有这么大的鬼蜮，至少和之前海域的那次任务不相上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寻求支援？”
可刚拿出通讯器后，就发现所有信号全部被切断，除了一同进来的同事们，他们根本联系不到外面。
所有人的气息都很低沉，那些被去掉身体部分零件的少爷们一个个哀嚎着醒了。
睁眼就看到半空出巨大的门，眼神惊恐万分。
“我这是……死了吗？”
“原来死后真的要过鬼门关啊……”
自从进来后恋小姐就不见踪影，焦清内心沉重。让医疗队继续照顾这群少爷们，挑了几个人上了直升机，打算去鬼门那边看看。
结果直升机飞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那扇门依旧在那，不远不近，仿佛海市蜃楼一般。
白练站在鬼门前，看着这些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体垂直降落。
直升机内的焦清立刻就看到有个身影坠落下去，他指挥着直升机朝着那个身影快速行驶。
在交错的那瞬间，焦清想要拉住她的手捞了一个空。
就当他大脑飞速运转想解决办法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整个人被拽的一歪，从直升机上直接摔了下去！
“扑通——”
“扑通——”
两道落水声后，海水再度归为平静。
上方的直升机来回旋转，似乎想要救人，却在半空徘徊数次，无处下手。
“焦部长应该会水吧……”
海水里，白练发现自己的感知触角正在迅速增加。
从她身上蔓延出的无数条感知触角几乎要把她周围的所有空间布满。
她仿佛和整片海域都融为了一体，可以肆意遨游。
“哗啦——”一声。
白练从水中出来，缓缓走向前方的石桌。
身上的感知触角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缓缓消失，只留下一条极为细微的透明触角，在白练缓缓向前走的过程中，从水里拖出来一个半死不活的身影。
四周溪水哗啦啦流动，白练眨眼换了身衣服。
这里是苍崖的地盘，苍崖不在，这里就是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地方。
“别装了，不是要谈谈吗？给你半分钟时间整理。”
话音刚落，焦清的手指动了动，片刻后他略显狼狈地爬起来。
看着四周完全不一样的景色，他掩下内心惊骇。
明明是从水中出来的，他身上却一点湿气都没有。
眼前的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恐怕完全不是人类能够抗衡的。
焦清能清晰地感觉到，自从进入这个地方后，他身上的所有道具统统都受到了限制。
在这里，鬼蜮之主就是这里的神，若引起冲突，他将毫无还手之力。
他在观察白练，白练亦在观察他。
从进来后，这个人就像是大家的镇定剂。
在外面，他是人类社会的清道夫，为了让亡灵不影响正常的人类秩序，他几乎把工作当成了本能，无时无刻都在协调人类与亡灵的关系。
控制舆情，人类社会如今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发展，多亏了他所在的这个部门。
焦清坐在了白练对面，白练发现他的注意力却在一直观察周围，这是进入一个陌生环境后的本能。
“说吧，不是要谈谈？”
焦清回过神，表情却有些复杂，顿了顿，他还是开口道：“那些孩子的身份特殊，我……”
“我把你带到这里，不是想听那些的。”
白练自顾自地喝着茶，眼神却越来越冷。
下一刻，焦清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被什么东西禁锢住的，已经完全堕落的恶灵。
它魂体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身形也忽明忽暗，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消散一样。
“清运大学第三校区，叶漱，她曾经是那里的学生。”
白练垂了垂眼帘，指尖一动，领域内的部分能量快速朝着恶灵的方向汇聚。
原本即将溃散的魂体缓缓愈合，叶子原本的样貌开始显露，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但即便已经恢复人形，她的双眼却是无神的。
确认了这件事后，白练也终于明白，领域，对叶子没用了。
哪怕继续留在领域，她的魂体也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慢慢流散。
叶子没有程欣那么幸运，在堕落后能得到规则碎片的温养。
所以在白练放弃汇聚能量时，叶子的身形就如同没有支撑的细沙一样尽数溃散。
又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堕落地、即将消散的恶灵。
焦清神色微顿。
“你也看到了。那群少爷们无法无天，毫无收敛，虚境任由他们发疯，你们人类无法约束，我不介意把他们留在这里陪我。”
“正好这里的原住民需要点乐子了。”
“不行！”焦清下意识道，“他们不能留下。”
白练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却还是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当然如果你们不想走的话，也可以留在这里。”
“等等，既然是谈，总要听我把话说完！”
焦清额头冒出一层细汗，着急道：“我知道你对人类没有恶意，我觉得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就是让鬼界的亡灵能和人类和平相处。”
“你在和虚境对着干，是吗？”
听到他的话，白练缓缓抬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可以帮你。”
焦清眼神坚定，经常挂在口中的“我们”，却被他改成了一个字：“我”。
他的说法让白练终于有了一丝兴致。
“我可以想办法约束那些富二代少爷们，不会要求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对人类出手。”
白练若有所思，“怎样才算出手？若有人前来送死我还得供着他吗？”
焦清咬咬牙，“不伤及性命就行。”
“后续我们会出台一项相关法律，只要他还留有一口气，就会被问责，希望你能理解。”
焦清的提议白练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她的目的也不是彻底和人类撕破脸。
只不过，白练依旧没有答应焦清放了那群富二代们。
白练道：“什么时候你们的新法律出台并且已经开始执行，这些人会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焦清只感觉自己周深的空气一缩，整个人仿佛被空气吐了出来。
就连在海岛上的数十名同事也和他一模一样被空气吐了出来。
站在陌生的街道上，耳边各种各样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回过神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四周鲜少有正常的“人”。
有的人大肠拖了一地，有的人把脑袋当皮球玩。
有的人衣服下面没有退也能健步如飞，有的人浑身漆黑仿佛仿佛刚从火场出来。
不仅仅是这里的“人”，连同这里的各种城市建筑也处处透露着阴森和诡谲的氛围。
所有人都在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骤然僵住。
阴森的冷气肆无忌惮地往他们骨头缝里钻。
有人打着哆嗦道：“这里是……地府？”
大部分的人一个机灵，想起来前段时间虚境论坛上，新地府招募的那个帖子。
“新地府……”
焦清恍然。
“原来真的有……新地府。”
也是在这时他们也看到了，这里除了他们，其实还有其他人类。
只不过他们似乎很忙的样子，匆匆来匆匆走。
“啪啪啪——”
“来来来，大家看这边！”
一辆观光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上下来一个少女，“上车吗各位？本车可以环绕京市三圈哦，想去哪里都能和我说，只需要提供一点点报酬就行~”
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给他们腾出了上车的位置。
“这车……”其中一个人发现了什么，被焦清看了一眼，顿时住了口。
恋小姐并没有告诉他们出去的方式，想来是想让他们自己做选择。
于是，他们坐上“专车”，一路行驶，绕了京市半圈，才终于把他们放下。
只不过相比起上去时的神采奕奕，下车后，所有人都眼眶青黑，好似好多天没有睡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