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川三人首次踏入时涡万残镜的刹那,最先被震撼的并非目之所及的奇景,而是那股弥漫在天地间、仿佛从万古岁月中沉淀下来的破碎感 。
这里没有完整灵界该有的规整天地轮廓,没有连贯的山川脉络,更没有统一的昼夜交替规律,唯有无数块大小不一。
风格迥异的 “界面碎片”如同被顽童随意拼接的琉璃盏,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悬浮在混沌虚空中,共同构成了这片疆域辽阔到令人绝望的灵界。
时涡万残镜的疆域之辽阔,早已超出寻常修士的认知极限。
有古籍记载,曾有合体境修士驾驭飞舟,以最快速度不间断飞行千年,仍未触及灵界的边界,所见之处始终是连绵不绝的界面碎片群。
这些碎片形态各异,小者仅方圆百里,如同凡间的一座小城;
大者则横跨数万里,堪比寻常灵界的一整块大洲。更令人惊叹的是,不同碎片间的衔接毫无规律可言:
前一刻还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冰封雪域,下一秒灵识所及之处,便可能骤然切换成赤地千里的熔岩戈壁;
刚刚还在穿梭布满参天古木的原始森林,转瞬便踏入了遍布嶙峋怪石的荒芜峡谷。
碎片与碎片之间并非完全贴合,而是存在着宽窄不一的 “界隙带”。
这些界隙带中弥漫着灰蒙蒙的混沌气流,时而平静如死水,时而又会掀起狂暴的空间乱流,将靠近的生灵瞬间撕成碎片。
但也有少数界隙带较为稳定,被修士们开辟成连接不同界面碎片的 “临时通道”。
站在通道边缘远眺,能清晰看到不同碎片的景观在视野中交错:
左侧碎片里,七彩祥云缭绕着琼楼玉宇,隐约可见仙禽展翅;
右侧碎片中,却是漆黑的沼泽里翻涌着幽绿瘴气,时不时有狰狞的兽吼从深处传来;
而头顶上方,一块倒悬的碎片正缓缓旋转,碎片上的河流如同银河倒泻,却在触及界隙带时化作漫天水珠,又在混沌气流中凝结成冰晶,形成一道横跨天地的冰帘。
这般破碎却又无垠的格局,正是时涡万残镜最独特的标识。
它不像其他灵界那般拥有统一的地理脉络,每一块碎片都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承载着曾经某个失落灵界或破碎大灵界的残留印记。
有的碎片上还保留着完整的古城遗址,城墙由泛着灵光的玉石砌成,城墙上的符文虽已黯淡,却仍能感受到当年的威严;
有的碎片则只剩下一片荒芜,地面上布满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中偶尔会渗出带着远古气息的灵液,吸引着无数修士冒险探寻;
还有的碎片更为奇特,整个碎片被一层透明的光罩包裹,光罩内时光流速与外界截然不同 。
外界一日,光罩内可能已过去百年,也可能仅过去一瞬,修士们将这类碎片称为 “时流秘境”,既是修炼的宝地,也是随时可能吞噬生命的陷阱。
元气分布颇为诡异,与这里天地格局相呼应,时涡万残镜的天地元气分布同样毫无规律,呈现出极端的疏密差异,如同一个巨大的能量迷宫,考验着每一个在此生存的生灵。
在那些保留相对完整的大型界面碎片核心区域,天地元气浓郁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这里的空气仿佛化作了液态的灵液,呼吸之间便能感受到精纯的元气顺着口鼻涌入丹田,甚至不需要刻意运转功法,修为都能缓慢增长。
地面上生长着成片的千年灵草、万年灵药,有的灵草顶端凝结着拳头大小的灵珠,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有的灵药周围萦绕着淡淡的光晕,触碰之下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
更有甚者,在某些远古灵脉残留的碎片中,天地元气凝结成了肉眼可见的 “元气云团”,云团中不时会落下 “元气雨滴”,每一滴雨滴都堪比一枚上品灵石,若是能将其炼化,足以让筑基期修士直接突破一个小境界。
然而,与这些 “元气宝地”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边缘破碎的小型碎片,或是界隙带附近的区域。
在这些地方,天地元气稀薄到近乎枯竭,甚至连维持修士的基本生存都成问题。
地面上寸草不生,只有裸露的岩石在混沌气流的侵蚀下不断风化,化作漫天沙尘。
修士若在此地停留过久,不仅无法吸收元气修炼,体内的灵力还会被周围的环境缓慢抽离,若是没有足够的灵石支撑,很快便会陷入灵力枯竭的困境。
更诡异的是,有些区域的元气不仅稀薄,还带着强烈的 “腐蚀性”,即使是元婴期修士的护体灵光,在这种元气的侵蚀下也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久而久之,连肉身都会被缓慢腐蚀,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
更令人头疼的是,时涡万残镜的元气分布还会随着时间推移发生变化。
有时,一块原本元气浓郁的碎片,会突然因为某种未知的天道波动,元气迅速消散,变成一片荒芜之地;
而有些原本元气稀薄的碎片,却可能在某个瞬间,从地底涌出大量精纯元气,甚至生长出珍稀的灵药。
这种不确定性,让时涡万残镜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未知、危险,却也吸引着无数修士前来探寻机缘。
作为由无数失落界面碎片拼接而成的灵界,时涡万残镜的天道之力早已失去了统一与秩序,呈现出极度混乱的状态。
这种混乱渗透在灵界的每一个角落,影响着天地运转、生灵生存,甚至连修士的修炼都受到极大的制约。
首先体现在昼夜与季节的无序上。
在时涡万残镜中,没有固定的昼夜交替规律,有的碎片始终处于白昼,烈日高悬,光芒刺眼,地面被烤得滚烫;
有的碎片则常年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偶尔从界隙带中漏出的微光,勉强照亮周围的环境;
还有的碎片昼夜交替极为频繁,可能前一刻还是正午,下一秒便陷入黑夜,短短一个时辰内,便能经历数次昼夜变换。
季节的变化更是毫无规律可言,在同一块碎片上,可能上午还是春暖花开,百花齐放,下午便突然飘起鹅毛大雪,气温骤降,将刚刚绽放的花朵冻成冰晶;
甚至有些碎片同时存在着不同的季节景象,一半区域烈日炎炎,草木枯黄,另一半区域却白雪皑皑,寒风呼啸,中间只隔着一道模糊的界限,跨越界限时,气温与景象会瞬间切换,让修士防不胜防。
其次是法则的冲突紊乱。
在正常灵界中,天地法则是统一且稳定的,如重力、五行、空间法则等,都有着固定的运行规律。
但在时涡万残镜中,不同界面碎片残留的法则相互碰撞、冲突,形成了极为复杂的法则乱流。
在某些区域,重力法则会突然增强数倍,让修士的身体如同灌满了铅,连行走都变得异常艰难;
而在另一些区域,重力又会骤然减弱,修士轻轻一跃便能飞至数丈高空,甚至可能因为重力失衡而漂浮在空中,难以落地。
五行法则的冲突更为明显,有时在一片水域中,原本温顺的水流会突然爆发出火焰的力量,将靠近的生灵灼伤;
有时在一片森林里,树木会突然化作坚硬的岩石,枝叶变成锋利的石刺,毫无征兆地发起攻击。
最危险的当属空间法则的紊乱。
时涡万残镜中,空间极不稳定,时常会出现随机的空间裂缝。
这些裂缝有的细如发丝,隐藏在空气之中,修士若是不慎触碰,身体便会被悄无声息地切割开;
有的裂缝则巨大无比,如同张开的巨兽之口,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卷入未知的空间乱流中。
更可怕的是,有些区域的空间会出现 “重叠” 现象,修士明明看到前方是平坦的道路,迈出脚步后,却可能踏入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碎片区域,甚至直接坠入界隙带的混沌气流中。
这种空间的不确定性,让每一次出行都充满了风险,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修士,也不敢掉以轻心。
天道的混乱还影响着修士的修炼。
在时涡万残镜中,修士突破境界的难度远超其他灵界。
因为天道之力的紊乱,修士在引动天地元气冲击境界时,很容易受到混乱法则的干扰,导致灵气暴走,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修为尽废,甚至爆体而亡。
即使成功突破,修为也可能因为天道法则的不稳定而出现波动,有时明明是合体期修为,却会在某个瞬间突然跌落至入无期,待天道波动平息后,又能恢复如初。
这种诡异的现象,让许多修士对时涡万残镜既向往又畏惧 —— 向往这里的机缘,却又害怕被混乱的天道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