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菜结束,李泰走上中间小平台,等两个工作人员抬大鼓安置好,面朝东方站定,对一旁准备好的乐队点下头,大提琴重重划一下弦,缓缓启动,柳四甜猛拨琴弦,十面埋伏起手,肃杀之气陡然升起,几个呼吸,节奏稍缓,李泰大鼓顿起,显得突兀异常,一下子冲散了琵琶的肃杀气,牛角大号紧追不舍,秦王破阵,这几声号可是捅了马蜂窝,原本安静待在棚子里等着吃喝的老将军们一下子来了精神,纷纷起身,扯掉身上的华服,呼喝着冲到中间平台,随着大鼓节奏武动起来。
董秀秀看时机成熟,招呼大家布置主菜,工作人员绕过起舞的老将军,走向各个桌子,两分钟忙碌,工作人员多数往回走,跟杨天意打了个招呼,把早就准备好的笛子递过去,杨天意正了正衣冠,认真擦擦手,郑重的接过笛子,站在了李泰身边,李泰知道时机到了,鼓点稍弱,沧海一声笑经典起手,牛皮大鼓的节奏轻缓,琵琶适时跟上,这样老将军似乎得了命令一般,全都停下武步,慢慢走回棚子,意犹未尽。
一灰衣老者得了提醒,调整好状态,许多人认识这个老头,正是福泽街扫厕所的老鳏夫,听着笛子节奏稍微一弱,直接硬插了进去,闯将令,强势开头,欢快中奏,惹的许多人喊叫着,呼唤着老头的名字,老赵头,老赵头……
声浪稍小,一个众人不认识的年轻人拉动二胡,铁血丹心,有麦克风的加持,直接把所有人压住,不一样的情愫萌动,仿佛来到了儿女情长的西北大漠。众人沉浸在空旷久远的思绪中,牛角大号强势打破气氛,李泰猛的挥动鼓锤,点兵。
李丽质听到鼓声,缓缓起身戴上面纱,拉开随身琴包取出小提琴,慢慢走向场中,柳四甜金蛇狂舞,慢慢引着李丽质走到中场,在麦克风前站定,鼓声又起,军鼓开道,病毒,小提琴急促而优美,李丽质身形纤瘦,少女感满满。面纱泛起朦胧美感,小提琴独特的声线勾的无数人遐想。
董秀秀继续招呼大家忙活,又是四道主菜进场,琴声戛然而止,鼓点又起,柳四甜直接跟上,霸王卸甲,一曲未歇,小提琴试音两下,众人视线一转,又回到那个少女身上,梁祝舒缓悠扬,仿若化不开的柔情似水,百转千回,惆怅悲伤。
十二个主厨,尤其是那个黄毛子,眼睛有点睁不开,看着面前的菜品摆放的如画卷一般,再抬头看向那美妙的少女,怎舍得吃呢,怎能破坏美好打破宁静呢,真希望这一刻成为永恒。抑制不住心中的想法,用蹩脚的汉话大声呼喊,我要娶你!
离黄毛子最近的武有三零帧起手,反手大嘴巴甩的震天响,众人一时间有点反应迟钝,发生了什么,视线全部聚集到武有三身上时,武有三兴高采烈的举手示意,跟大家抱拳行礼。李丽质轻甩弓子,对着武有三轻轻行礼,转身回了棚区。
麦克风里响起董秀秀的声音:“骚话不要讲,小心诛九族,武先生坐。秋季进补时节,请汤,南瓜汤馥郁清甜,海鲜汤咸鲜醇厚,蔬菜汤清新自然,老火汤从夜里就开始炖咯,各种滋味不必多讲,豪爽飘逸自在心头也在舌尖!”
长孙无垢:“丽质,那个蛮子喊了什么?”
李丽质:“我要娶你,哼,这要是换个地方,当场就给他剁了!”
长孙无垢:“女孩子家家的说话这么糙呢?!出去些天玩野兽了,是的让承乾领着你读几天书。”
洛阳远郊
一处矮坡,四周多是荒芜的土地,只有这里有一棵大树,小云坐在树荫下,面前有几个小孩子在地上认真写字,唯一的教具是一本旧书,厚重,完整,没有短缺。
小云:“上个月答应给你们的漫画书今日带来了,写完这几个字,你们拿回去看,眼看秋收,今年我不再来上课了,大狗,你记得多领他们识字,这本字典你拿着,时常督促他们学习,有不识得的生僻字查一查字典。”
“遵命云夫子,今日去我家吃饭吧,阿娘说晌午煮高粱饭,可好吃了!”
小云:“我还要赶到下一处学堂,没空多待,多谢你的邀请,咱们明年开春再见!”
一个身形纤瘦的小男孩说道:“云夫子,若是我们想你了,应该去哪儿寻你?”
小云:“洛阳端门政务区。三娃,好好在家干活,洛阳很远的,夫子明年开春自会现身!”
“哦,好吧,云夫子,理应交些束修的,可家里实在没有,父亲让我给您磕个头!”
小云:“呵呵,那你磕一个吧,夫子在家中也给师父磕头的,不过只有过年才磕一个!”
大狗领着大家伙给小云恭敬的磕了一个头,手按在面前的沙土上,将原本写好的字毁坏了不少。
小云单手虚扶,让几个小孩子起来,交代了一些事情,从背包里拿出一摞草绳捆扎好的印刷漫画书,说道:“这是三国演绎的前六十回,一本六章节,后面六十回明年给你们带过来。你们要记得,不认识的字查字典,莫要瞎编乱读,明年来了你们给夫子讲讲书上的故事。”
“谢夫子!”
小云:“眼看晌午头了,回去吧!”
一群小孩子跟着大狗离开,叽叽喳喳的说着,边走边凑近看书的封皮,三娃似乎心有感应,回头一看,云夫子已经不见了踪影,脚步一顿,疑惑了一下,随即赶紧跟上大伙儿!
一处隐蔽之地背上背包,唤出小黑,飞速赶路,去往下一处学堂,所谓学堂不过是一些相对有辨识度的偏僻之所,甚至连个棚子都没,多是一棵树一处坡地或者一些阴凉之所,四五处学堂凑不出一块木板,更别说纸张毛笔之类的物件了,即便如此,课业依旧在进行,哪怕一个月上一堂课,至少还有一堂课嘛,多教一些学习的方法少教内容,几个小伙伴凑一起总能学到些东西的。这些地方离洛阳还是很近的,至少不算山穷水恶之地,如今大力推行教育,手底下的官员有没有认真做,做到了什么程度,这里可以一目了然,小云算准了这里是他们能力的边际,提前在这里等着他们,若是明年春这些孩子依旧没有个正经的学堂,没有专人带着上课,官员的考核评优全都要驳回,让他们继续努力,想拿到那些高额的绩效奖励肯定要付出对应的辛劳,毕竟小云本人最爱钓鱼了。
缓步走向一处土坯茅草房,周围连着有几户人家,不远处也有几户人家,一小撮一小撮的分落着,这里已经有两个小孩儿等着,想来应该是早早吃过午饭,其中一个赶紧跑向远处一撮人家,大声喊着夫子来了,快出来上课呀。这处茅草房的女主人端着家里唯一一个还算完整的碗给小云送了碗热水,清贫的家庭,这绝对算是礼遇了。
不多时,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凑到了一起,行了礼,待在这处草房的背阴处,各自捡了树枝,抚平面前的土地,听夫子上课,前半段主要是教一些识字辩字的方法,中间教上一些数学计算的内容,主要是考核九九乘法,看这些孩子掌握的情况,最后让他们写点字,如上午一般送了字典和连环画。随便一忙活天就要黑了,面对着这些如白纸一般的孩子,总有讲不完的学识,每次都想多讲一些,多给他们一些启发,可又必须精练内容,捡重要的说,拼命压制自己的悸动。
天将黑不黑之际,噶尔从宫里出来,进入了灯火辉煌的西市,今天是他的大日子,李唐陛下李世民召见了他,趁着醉酒与他仿佛交心的朋友一般说了半个下午,大倒心中的苦水,说噶尔不懂他,自己的亲兄弟怎么能出兵绞杀呢,那朕成啥了,于是噶尔暗戳戳的给李世民递了刀子,说愿意割让原本属于西域的土地,那里是吐蕃许诺给陛下的塞外江南,怎么能让外人占着呢,必须拿回来才行,李世民犹豫了,还是不能出兵,于是噶尔机智的出主意,让大唐的士兵举着吐蕃的旗帜就行,一切的罪恶算吐蕃头上,即便那些乱臣贼子要恨,让他们恨吐蕃就好了,全然不损陛下的英明神武,更不减陛下对兄弟亲朋的深情厚谊,即便要下地狱,也让我主松赞去下,一举两得,陛下既教训了乱臣贼子,又不损既有的名声。于是李世民拍板让程知节当即赶往边关,节制边关十万兵马,与吐蕃拿了旗帜,里应外合冲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只需公文上不要留下什么证据。
第二日醒酒,李世民又召见了噶尔,跟他又一次大倒苦水,说自己冲动了,不该轻启战端,这一仗打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将士,到时候土地能不能拿到先不说,战士的抚恤就是一大笔,噶尔明白李世民的顾虑,当即大方表示可以付出足够的金子,让李世民弥补亏空,这就快马传信,让松赞准备足够的金子,若是金子不够还有别的资源,必定快快的送到长安来。李世民当即表示可以勉强接受,若是损失太大的话,噶尔答应的这些不够的话,还要再补一笔,毕竟程咬金昨夜已经快马出城,不消几日就能到达边关接收边军,直接开拔攻打伪唐,噶尔又一次暗戳戳的建议李世民留下待在长安的柴绍李建成李元吉等人,奈何这些人昨日已经跟着五里坡的商队离开了,实在不好强留,真要杀到五里坡,李世民问噶尔有没有勇气杀到五里坡,他可以给马匹刀枪,终是踌躇许久噶尔也没敢答应下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是噶尔不想吗?他做梦都想,那个拿着大刀舞动的战神王大娘,还有曾经无限的传说,关于圣战军的一切消息不停冲刷着噶尔,让他坚定的拒绝了这一建议。
李建成李元吉柴绍原本打算在五里坡过中秋的,可惜,当晚就给他们拿了三台无线电发报机,亲自背上,快马赶往边关,与程知节前后脚到达边关,亲自给这些人换了新马匹备了干粮饮水送他们离开,一刻也没敢让他们多留,程知节定定的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身影,捋着胡子认真思索李世民的交代,这一战无论如何把吐蕃忽悠瘸了,只要吃掉他们的有生力量,后续的事不废吹灰之力,剩那些所谓贵族不过是土鸡瓦狗,按照摸索好的路线一一歼灭即可。
程知节就地整顿边军,带领他们赶往与吐蕃对峙的关口,准备接收他们的物资,稍后就启程去往西域,与他们来一场大战。眼看天气要凉,动作一定要快,边军的守将接到这样无厘头的命令实在不知道该不该交权,奈何李世民亲笔写的命令清清楚楚,让他交权,他也只好从了,放弃留守,收拾好东西明日开拔,去往另一处关口。
与吐蕃对接的关口是张公瑾的主将,此人虽然年轻,但是深的李世民信任,不然也不敢把如此重要的关口交给他,只是稍一与程知节接触就坚定了拒绝了程知节的交权要求,程知节当然清楚张公瑾的顾虑,屏蔽左右,拿出了李世民的亲笔信,信上既没有开头也没有落款,就是直白的说了他的计划,让张公瑾知道应该怎么打配合,怎么执行后续计划。
张公瑾:“程兄,如此是不是太冒险了?一旦边关失守?!”
程知节:“弘慎,多虑了,想必你在这边也听到不少风声吧,那边早就打起来了,你没觉得入夏至今他们的小动作少了吗?”
张公瑾:“有这感觉,他们的布防巡视依旧,只听些风声可不敢贸动!”
程知节:“告诉你啊,玄甲军出来了,就在后面待命,前日与吐蕃的传令兵过去,我就发现这边的人少了。”
张公瑾:“是要盯西边吗?”
程知节:“没错!”
张公瑾:“玄甲军?那陛下?舍得?”
程知节:“如此重要的关口,岂能儿戏,若是丢了,或是让吐蕃钻了空子,多少边民生灵涂炭呐!”
张公瑾:“陛下会来吗?”
程知节:“不会,陛下还得稳住那个使者,时不常的召见一下。”
张公瑾:“如此我就放心了,只是天气渐凉,不宜行军啊!”
程知节:“我知道,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知道陛下新修了宫殿吧,太极宫拆了,原地重建了一个奢华宫殿,陛下要在竣工后的第一个大朝会召见松赞,你懂了不?”
张公瑾:“我心里没底,这事儿我知道,那不是人家云姑娘送的吗?也好意思!”
程知节:“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云娘子钱多的很,大宫殿小宫殿不都是宫殿,送皇后娘娘与送陛下只是个名头的不同,实质都是给皇家嘛,既然要了当然要个大的,你自己说,你娶那个小媳妇是不是又肥又大的?”
张公瑾:“某家还不能选个美的了!?”
程知节:“我领着大军走了,你剩下这点人手一定安排好退路,不用担心关口,吐蕃比你还担心你打过去呢,我这条老腿来回跑圈就为了骗吐蕃,这边让他放心了,那边才好演戏。”
张公瑾:“那何时可以……啊?”
程知节:“尉迟恭在玄甲军里呢,等见了自有部署。”
张公瑾:“真的,那这是要真打了!”
程知节:“我领着大军风风火火赶路就为了吸引吐蕃的注意,真正的杀招都在不惹眼的地方,李靖那老小子早就埋伏好等着了,一定让吐蕃这些人还没品过味儿来就被闷死在圈套里。”
张公瑾:“只是,为了这不毛之地,是不是有点……”
程知节:“弘慎,犬子跟着大船出海,可是见了吐蕃南疆的繁茂之地,成片的肥沃土地,阡陌连横,平坦广阔,吐蕃之战略乃是前行翘板,你不想寻了一个好地方,边上还有个恶霸匪徒盯着吧!”
张公瑾:“边关消息不多,你说的可是真的?”
程知节:“此事关海外战略,务必要在海外有一席之地,西北东南只有此一缺口,你明白了吧,北边是无尽的雪原,西边有太过遥远,东边让刘黑闼那货给占了,咱们必须寻一个出路,这是陛下谋划了无数个深夜的成果,可不能让陛下失望!”
张公瑾:“哦,竟有如此宏图,对了,程兄可对海外有甚了解?”
程知节:“哎哟,这你可问对人了,我手底下有个掌柜,他亲堂兄给五里坡干活,做掌柜不少年头,今年出海度假的名单里就有他,你不知道,一艘船可以坐几百人呐,三条船呜呜的冒着黑烟就去了一个叫南岛的地方,有的叫琉球,有叫海外的,反正一片巨大的海滨,那边风景秀丽,买了不少海货,干虾仁,咸鱼,还有岛上出产的灵芝,那可是好东西,据记载灵芝有延年益寿之功效,比你那什么劳什子的丹药有用多了。”
张公瑾:“咳咳,几百人也不多嘛!”
程知节:“你知道个锤子,可不是站几百人,是住几百人,每一家都有自己的仓室,呼噜呼噜睡一觉就到地方了。”
张公瑾:“这得多大的船呐!”
程知节:“就这在海里还跟个浮萍似得,那大浪打的,头晕目眩,若是木船一个呼吸就得翻海里喂鱼!”
张公瑾:“你是什么?不是木船?用什么打制的?”
程知节:“铁呀,巨大的铁船!”
张公瑾:“不可能,铁如此沉重,怎么可能浮得起来?”
程知节:“看看,外行了不是,拿个瓷碗轻轻放在水面,是不是沉不了?”
张公瑾:“……”
程知节:“好好看好好学这都是知识,跟着陛下去皇家铁业,按照抄来的图纸试着打造铁船,真的能浮起,重心低于水面,密封舱不漏水基本不可能翻了,打个滚也能回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