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生的心猛地一沉,侧头看她。月光落在简鑫蕊脸上,她睫毛上还沾着点夜露似的湿意,语气里的疲惫藏不住:“巨龙那边的资金链怕是要断了,前阵子他们收购了天浩地产公司,现在成了烫手山芋,虽然投入了大量资金,资金还有缺口,我爸爸愁死了,硬扛着,不让我妈告诉我。我妈刚才打电话来,声音都在抖。”
他想起公司最近流传的风声,说巨龙地产的老总简从容半个月没露面,旗下几个楼盘都停了工。只是没想到这传言是真的。——毕竟久隆地产是巨龙集团创立的,虽然现在做了分割,久隆地产已经脱离了巨龙集团,但巨龙集团的董事长简从容是简鑫蕊的老爸,巨龙集团出问题,简鑫蕊是不可能不管不问的。
“需要我做什么?”志生的声音很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他知道简鑫蕊从不说软话,能把担忧讲出来,事情恐怕比她轻描淡写的要严重。
简鑫蕊摇摇头,往他肩上又靠紧些,发梢蹭过他的脖颈,带着点凉意:“你把依依照顾好就行。她明天有手工课,书包里我放了胶水和彩纸,别让她玩得满身都是。”顿了顿,又笑了笑,“说起来,依依昨天还画了张全家福,说要给爸爸贴在冰箱上呢。”
志生的喉结动了动。他见过那张画,歪歪扭扭的三个人,中间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左边的男人被涂成了蓝色——依依说那是爸爸在工地上晒黑的样子,右边的女人穿着红裙子,是简鑫蕊最喜欢的颜色。当时他只觉得心头一暖,此刻再想起,倒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放心吧,”他轻声说,“我准时去接她,晚上陪他写作业。”
简鑫蕊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夜风卷着湖水的气息漫过来,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暖的猫。志生抬起手,犹豫了半秒,终究还是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触到她微凉的耳廓。
远处的宫灯不知何时灭了一盏,湖面的光暗了些,只剩下天上的半轮月亮,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鹅卵石路上交叠着,分不清哪段是他,哪段是她。
过了好一阵子,简鑫蕊才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汽:“志生,等我回来。”
“好。”志生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映着月光,也映着他的影子,“我等你,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回去的路上,简鑫蕊没再提巨龙的事,只是话多了些,说依依今天得了小红花,说任姨新学了道甜品,说湖边的垂柳再过些日子就要飘絮了。志生听着,偶尔应一声,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下来,想让这条路再长一点,让简鑫蕊能放松放松!。
快到别墅时,简鑫蕊忽然停下脚步,从包里翻出个东西递给他——是串钥匙,上面挂着个小小的挖掘机挂件,是上次带依依去游乐场时买的。
“这是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在你这里。”她的指尖有点凉。
“家里随时都有人,要钥匙干吗?”志生不知道,一个女人,能把家里的钥匙给一个男人,是多大的信任和托付。
“你拿着吧,等我回来再给我。”
志生接过钥匙,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过来,却烫得他心口发慌。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她笑着打断:“快去睡吧,明天还要送依依上学呢。”
她转身推开门,暖黄的灯光立刻涌出来,把她的影子投在客厅的地板上。志生站在门外,看着那串钥匙在手里晃了晃,忽然觉得,这满室的温柔,或许不只是为他抚平疲惫的港湾。
第二天一早,简鑫蕊走的时候,志生还没醒,简鑫蕊也没叫他,只是在依依的身上盖了点东西,就和刘晓东离开。
依依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看见志生就扑过来:“爸爸,妈妈呢?”
志生把她抱起来,闻到她头发上的发香味:“妈妈出差了,过几天就回来。”
依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现在爸爸是不是变成了戴总。不用出差了,妈妈又要经常出差?”
志生笑着说:“妈妈还是简总,不用经常出差的,爸爸现在也不用经常出差,留下来陪依依!”
依依在志生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妈妈出差了,我晚上跟爸爸睡,爸爸,你房间里的床有点小,今晚我们睡妈妈的大床。”
志生笑着说:“晚上我们还是睡客房,爸爸换房间睡不着。”
依依说:“人家爸爸妈妈都睡在一起,就你和妈妈没睡在一起,等妈妈回来了,也让她到客房睡。”
这时夏正云过来给依依梳头,又带依依去洗脸刷牙,然后和志生一起,陪依依吃早饭。
送依依上小学,志生还是第一次,所以志生是跟着夏正云去的,依依牵着志生的手来到校门口,看到同班同学,就拉着志生的手向同学介绍:“方圆圆,这是我爸爸,以后他每天都送我来上学。”
“叔叔好!”方圆圆向志生礼貌的打个招呼,和依依手拉手进了校门,进校门时还回头对志生说:“爸爸,放学来接我。”
简鑫蕊回到家里,刚好魏然也在,母亲这些天为巨龙公司的事担心,老毛病又犯了,所以魏然又对宁静进得了心理疏导。
简鑫蕊问了母亲的病情,魏然说:“阿姨的病情主要是由突发事件引起了焦虑,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
“谢谢你啊,老同学,我没在家多亏你照顾我的母亲。”简鑫蕊真诚我说。
“真的不用这么客气,鑫蕊,我们是同学,伯母又对我这么好,是应该的。”
简鑫蕊笑了笑。
过了一会,魏然问道:“听伯母说戴总又回久隆公司工作了。”
简鑫蕊轻轻的点点头,说道:“是的,他和老婆产生了点误会,离婚了,无处可去,现在在久隆上班,住在我家里。”
魏然听简鑫蕊这么说,脸色瞬间一暗,说道:“阿姨的病情不要紧,现在关键是简叔叔公司的资金问题,听说缺口很大,关键是贷款拿不到。”
魏然的脸色瞬间一变,又怎能逃出简鑫蕊的眼睛,她知道魏然对自己有意思,但自己对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她不想一直让魏然抱有希望,所以把志生的情况都告诉了魏然,魏然也是秒懂简鑫蕊的意思,所以马上岔开了话题!
简鑫蕊没在家里停留,马上去了巨龙集团。
简从容在外面找关系拿贷款,郑裕山在家,见到了简鑫蕊,他知道简鑫蕊得到了消息。
简从容是一直不让女儿知道的,一是因为当时收购天浩地产时,女儿曾经极力的反对过,二是不想把女儿的久隆集团拖进来,因为二三十亿的缺口,对体量巨大的巨龙集团,真的不算太大。
“郑叔叔,怎么好好的突发资金链就出了问题。
“你先别急,喝口水再说。”
郑裕山给简鑫蕊倒了杯水,坐了下来,说道:“我们接手天浩地产后,公司迅速投入巨额资金重起天浩地产关停的项目,一时得到了政府和群众的好评,银行的贷款也向我们倾斜,其本上是需要多少就放多少。”
“那怎么突然出问题了呢?”
“我们在收购天浩地产时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简鑫蕊吃了一惊,忙问道:“得福公司破产了?”郑裕山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是得福公司一家破产,还没什么,关键是欠钱的另外几家公司也接着破产,巨龙集团公司的账上一下子增加了三十多亿坏账。”
“得福公司还了我们多少钱?”
“这一年多,只是每个月还点利息。巨龙集团接过天浩地产应收暂付款有四十亿,到现在只收上来五个亿,其他的一分都没收上来。”
简鑫蕊不想说什么,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由于爸爸的坚持,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关键是和我们合作的几家银行得知我们欠款收不上来后,就不再贷款给我们。”
简鑫蕊说道:“这个我知道,现在的房地产公司,由于无序扩张,百分之八十都靠银行的贷款周转,如果一但银行断贷,要倒闭一大半。”
郑裕山说:“我们都没有料到,收购天浩地产后要向里面砸这么多钱,我和简总算过,收购天浩地产后,我们公司的账上还有三十亿的现金,再加上巨龙地产的其他项目的预售款,我们在资金上是绝对没问题的,没想到三十亿投进去以后,还远远的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于是我们又拿了二十亿的贷款,才免强维持!”
简鑫蕊端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杯壁上的水汽氤氲了她眼底的情绪。“也就是说,原本以为的稳操胜券,到头来成了无底洞?”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压抑了许久的无力感。
郑裕山重重叹了口气,烟灰在指间的烟蒂上积了长长一截,“天浩地产那些烂账比我们查出来的要多得多,几家欠款的公司一破产,等于把四十亿的应收款变成了死账。银行那边一嗅到风险,立刻就收紧了口子,之前答应的续贷也黄了,现在光是应付工程队的欠款和到期的利息,就够我们焦头烂额。”
简鑫蕊沉默着,指尖划过冰凉的杯壁。她想起当初力劝父亲不要收购时的场景,父亲拍着胸脯说“鑫蕊你放心,爸爸心里有数”,如今想来,那股自信里藏着多少她没看穿的侥幸。
“我爸那边……”她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找到新的资金渠道了吗?”
“跑了半个月,收效甚微。”郑裕山掐灭烟,“现在地产行业风声紧,哪家机构都怕踩雷。倒是有几家投资公司递了橄榄枝,但条件太苛刻,几乎是要空手套白狼,简总宁肯硬扛也不肯松口。”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简从容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西装上还沾着些许尘土,眼下的乌青比上次见面深了不少。看到女儿,他愣了一下,随即挤出笑容:“鑫蕊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管理久隆集团吗?”
“爸,家里的事,我不能不管。”简鑫蕊站起身,声音放软了些,“久隆那边我安排好了,这阵子我在这边帮你。”
简从容眉头一皱,刚想反驳,却被女儿眼里的执拗堵了回去。他摆摆手,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你能帮什么?这潭水太深,别把久隆也搭进来。”
“我不是来搭钱的。”简鑫蕊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联系了几家信托公司,他们愿意评估巨龙的优质项目,说不定能争取到一笔过桥资金。”
郑裕山凑过来看文件,越看越惊讶:“这些渠道……你什么时候联系的?”
“昨晚没睡,打了些电话。”简鑫蕊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简从容看着女儿眼下的淡青,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让你受委屈了。”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简鑫蕊笑了笑,把文件推到他面前,“爸,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我们先把能盘活的项目列出来,把死账做坏账处理,能砍的成本先砍,总要撑过这关。”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简从容看着女儿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一直想护在羽翼下的小姑娘,早已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模样。
简从容知道,现在的信托公司,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而这些公司一般都不喜欢向房地产上投钱,而注重向科技研发上投钱,因为房地产钱来得比较慢,而且投资巨大,而一般科技公司,都是一个新产品研发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没钱了,才融资,投入后很快就有产出。
简从容看着几家信托公司,有的都是自己已经找过了,不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就是又房地产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