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竺退后了些，坐在钟离身边。
而钟离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一个“例外”身上。
看轮廓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甚至连头发都有。
但是他就是那个鹤立鸡群的亡魂。
听他所发的声音，都是些跟悯清所说的相差无几的诵文。
不会这就是悯清突破的关键吧？
钟离叹了口气，还没发生的事情先放放吧，提前焦虑也没什么用。
见也竺坐在他身边，钟离问道：“也竺，你为何会救他一命？”
也竺道：“前年的宗门大比上，第一关就是从密林里赚够足够的分数。我在密林里迷路了，正好遇到了昏迷的他。”
宗门大比？
钟离想起来了。
也竺那年拿着归离硬生生在众多宗门联合围攻之下拼出了一条血路。
和也竺一起的还有千墨的直系小师妹莲和。
两个小姑娘爆发了惊人的力量，又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相助，让无极宗夺得了那一届宗门大比的魁首。
“那时我手中有师尊给我的法器，还有泓清仙尊给的丹药，再加上在泓清仙尊处耳濡目染，也就知道了些救人的法术。”也竺细细想着，缓缓说道，“不过啊，他修为太高，救他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灵力，这也让我在之后的比赛中难以完全投入。”
钟离道：“但他最后也帮了你一把，现在还出现帮了你一个大忙，不算亏。”
也竺敛眉，垂下头，唇角微微扬起，道：“我也从未后悔救他。”
那次宗门大比的时候，钟离还在凡间四处闲逛呢，并没有见证全部过程。
只在后来听说了一些讲述，但总归不如直接看全面。
掌门辰岩仙尊当时在场，肯定是知道密林里有合体期的强者，但他最后也没有告诉钟离。
辰岩仙尊不是Npc，不会事事都告诉钟离。
倒是钟离把事情想简单了。
忘了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也竺，你出来的时候，问我的那些问题，现在还想知道答案吗？”钟离轻声说着，语调轻扬，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也竺顿了一下，而后缓缓摇摇头。
“清醒之后，就发现自己那时真是被洗脑了，才能被那些亡魂的只言片语就猜忌师尊，忘了自己的本心。”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就握紧归离，它就是你的本心。”
也竺能受到归离这把神剑的认可，一是因为她的潜能，另一方面，就是她纯真的本心。
为了朋友，为了家人，为了自己才握剑，单纯只是因为保护。
被洗脑的时候，也竺思绪陷入一片混乱，被亡魂的情绪带着走。
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心是为了保护家人朋友，为了保护百姓。
失去了本心的时候，归离也在发出嗡鸣，可是她听不见。
直到师尊从她体内抽出灵力的那一刻，也带走了也竺混乱的思绪。
就像是浸入了一汪清凉的池水中，将全身的污秽都清洗干净，将复杂的思绪都赶出脑海。
所以师尊，他永远都不会对也竺生气，他就是世间最好的师尊。
这样好的师尊，自己居然还质疑他。
也竺垂着头，明显情绪低落下去。
钟离一眼就看出来也竺情绪不对，将手抚在也竺后脑勺上，道：“也竺，修道之人，若想突破，就必须与尘世割席，割断与红尘往事的联系。”
也竺的脑海中像是灵光乍现：“所以师尊才不飞升？”
“是。”
“在师尊心中，放不下百姓，放不下此间一切，相较于仙宫，留在这里，才是师尊的期望。”
“嗯，与其离开这里，高高在上地对百姓和子民指指点点，倒不如留在这里，发生危险时还可以及时出手相助。”钟离的头发无风自动，垂在身后的长发微微晃动。
钟离耳垂上挂着的耳饰叮当作响，让也竺感到神清目明，心旷神怡。
宛如置身于一片湖泊之前，湖面上吹过的风拂过也竺的身体，擦过她的脸颊，让她眼界开阔，心情平静下来。
世人都说白莲教的悯清道长最是俊美，而也竺却觉得，那是他们没见过自己的师尊。
不论是内在美还是外在美，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相辅相成。
构就了师尊如此谪仙般的存在。
“师尊，谢谢你。”
也竺这句话突如其来，钟离还顿了一下：“嗯？”
不过他很快莞尔一笑，道：“不须道谢，也竺比我还厉害呢，很快就能想通这些，你才是最厉害的。”
“无论如何，也竺能成为师尊的弟子，都是三生有幸。”
也竺站起身，深深地朝钟离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