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神志醒了大半,慌乱着缩手缩脚,只可怜四体乏力,早已成了人家囊中之物,真真再万般由不得她。勋帝早已得她半壁江山,抬头间正望见她惊惶神色,不觉心头一讶,“你……这回是……真的醒了?”
青鸾唇角颤动,喃喃半晌,才吐出两个清晰字眼,“陛,陛下……”
勋帝微着笑意,冷冷道了声,“你知是朕,便最好不过!”说时埋头又复征伐。
青鸾惶惶,还想哀告,可所有呢喃都覆灭在他的唇齿间。他侵略式的吻,掠夺式的触摸,叫她根本无力相争,除去哀求也惟是自承这践踏之辱。一番番的兵荒马乱颠沛流离园池倾覆……青鸾又惊又慌,又羞又忿,又无能为力!从来都是万般由不得她!
而正堂上,胡嬷嬷正安抚着宴长使众人守在屏下静候旨意召唤,宴长使还在悄声询问,“如果那越地女子真能活过来,我们会得些甚么赏赐呢?至少可以给我们换间更大的大院子罢?”
胡嬷嬷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苦苦央劝,“长使切不可生妄念!我们不过是求活命!别的岂敢妄想!”见宴齐儿还要争说,顿时拉过其手掌,在她手心轻拍了两下,再次教训,“五姑娘莫忘了老将军与老夫人的叮咛——不求荣华富贵与帝王恩宠!惟盼平安度日,一朝得归!”
宴齐儿便不作声了,可是静了一会儿又耐不住要争论,“平安度日倒是可期可盼,只是一朝得归要盼到猴年马月?父兄若无功勋,断无这皇恩浩荡,父兄若得功勋,必得是沙场裹尸……”
“休说这话!”胡嬷嬷又抬手要打,宴齐儿见势忙撤身退到屏风侧面,哼道,“只许你说得我却说不得!你也休再哄我!这辈子我只怕是要老死深宫了,哪里还敢盼着一朝得归!”她说说忽地眼珠急转,又复欣欣然,“陛下也曾说过会有重赏,那你说他会不会准许我们出宫……”
“我的小祖宗!”胡嬷嬷只觉护着这样一个“祖宗”混迹宫闱,每时每刻都要胆战心惊汗流浃背,“你可好安静些!陛下就在内室!都说隔墙有耳,这里连道墙都没有!我的好姑娘莫招祸端!”
宴齐儿虽有不甘,却还是乖乖闭嘴。偏一旁的婢女又生出主意,左右顾看着悄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说。”胡嬷嬷横了她一眼,恨道,“那就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要说!”
宴齐儿却又嚷了起来,“甚么事啊?你们是存心想闷死我啊!倒底甚么事?说啊!快说啊!”
“那个……就是那个卫御医……他死了!我也是昨日去天健台取药时听人议论……”
“哪个卫御医?”宴齐儿懵懂着问。
“就是那天夜里来给越国公主诊脉的卫御医!听说是回天健台时,夜黑没看清路就落水死了。”
“有这样事?那他可真是没福气!本来医好了越国公主也可与我们一起领赏呢!”宴齐儿惜叹。
胡嬷嬷却是面色愈发难看,低声教训众人,“那卫御医侍奉宫闱至少十年有余,宫中廊道他怕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又怎会失足落水!你几个可警醒些吧!但有半点差池都不知是如何死的!”
宴齐儿大眼扑闪,还要究问,“那是谁人杀他?皇后?还是……”
“长使若再多言半字,老身就立时碰死在这案前!”胡嬷嬷实实地胆战心惊,是真想一死了之。
宴齐儿听这话总算是不作声了,又悄悄移过来牵住胡嬷嬷衣袖,生怕她真的会一头撞死似的。
只是这外间刚刚静默了片时,内室又隐约传来阵阵呢喃,渐次又转作婉转呻吟。
宴齐儿登时睁大了双眼,霍地起身,欣然道,“你们听!那越国女子又醒了!这回必是真的活了!我们今日必得重赏!”说着就要冲进内室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