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人性化的落寞如同水面的涟漪,在杜若晴镜化的眼眸中转瞬即逝。她重新恢复了那种超然物外的空灵状态,开始梳理脑海中纷至沓来的记忆碎片。
在镜湖本源之力的滋养下,她的神识如同展开的镜面,将那些破碎的记忆重新映照、组合。经过长达半日的潜心梳理,《赵氏心经》的全貌终于在她意识中完整呈现。
这部被赵家奉为立族之本的无上功法,实则是一部精密而残酷的“窃神契约”。
其内容分为三卷九章,每一字每一句都依托于天地镜镜灵,将赵家的傀儡之术朝着神只的方向不断延伸。
首先是心经的上卷·镜纹篇。
开篇便道:“镜者,天地之眼,万物皆可映。然镜有两面,正为实,反为虚。赵氏子孙当以血为引,以魂为契,刻镜纹于丹田,筑镜枢于灵台......”
此卷详细记载了如何在体内凝练。
这些镜纹并非普通符文,而是微缩的机关阵列。修炼者需要将自身与镜灵建立初步联系。这种联系通常来说就是修炼者的外部,皮肤、肌肉,肌肉等。
在建立联系后,修炼者应在丹田构建三百六十个镜纹节点。这些节点十分重要,他们关系着修炼者对于傀儡术的连接与沟通。
到达了这一步,新版的《赵氏心经》才算是真正入门。也正是从这时开始,赵家原本的傀儡驭术被彻底推翻,依靠着天地镜强大的本源之力,在修炼者内部培养傀儡,使其相当于与修炼者融合,达到生理和心理上最大的配合率。
这一点就和杜若晴修炼的《鲁班经》,在功法的最后部分,同样都写出了,以身体为傀儡,舍弃痛觉,舍弃生理,超脱飞升的神奇之事。
只是杜若晴并不信这些, 所以,她修习到中间部分:将活人制傀,将死人制僵,便停了下来。并不是她没有能力继续修习下去,只是她觉得擅自改造自己的身体,风险太大。
这些镜枢机关以血脉之力为动力,以灵识为操控,在体内构建起一个完整的“周天之阵”。
当所有节点贯通之时,便能在修炼者体内形成一座无形的镜域,其最大的功效就是窃取天地镜散逸的本源之力。杜若晴注意到,这些机关的构造原理与《鲁班经》中的“机巧篇”颇有相通之处,但更加阴毒诡谲。
紧接着是中卷·心狱篇。
从这一篇开始,修炼者要做好心理准备,进入镜湖,直面镜灵那狂暴的本源之力。只有强行吸收本源之力,与镜灵的联系更近一步,才能开启中篇修习的“钥匙”。
这一卷揭示了赵家最大的秘密:“镜灵桀骜,非囚不可用。以心为狱,以念为锁,铸九重镜界困其灵,设万般机关束其魂......”
读到这里,杜若晴基本就清楚了赵家对于天地镜的一个态度。
他们虽然很依赖天地镜,甚至不惜将自己家族的本源之功法以天地镜作为基准点,大换骨肉,但本质上,他们依旧惧怕着天地镜的镜灵。
赵英衢与楚家分化镜灵,弱化镜灵的狂暴,再到赵家人以自身肉身为引,将自己作为控制镜灵的一份子。
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该说不说,赵家人此举确实疯狂。可成功融合镜灵的杜若晴却不这么认为。
神只依旧是神只,神只绝非几个或一群下界之人能够限制的。
锁灵匣的构造极尽机巧之能事:第一重为“镜面迷宫”,以三千六百面灵镜构成变幻莫测的路径,每一面灵镜都是一道神识枷锁;第二重设“齿轮囚笼”,八百个精密齿轮环环相扣,每个齿轮都是一道时间禁制;第三重布“发条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触发时间循环,让被困者永世沉沦;
......
直至第九重的“本源核心”,那里以天地镜的碎片为基,构建了一座永不停歇的“机关牢笼”,囚禁着镜灵的主体意识。
杜若晴在参悟这些机关时,眉头微皱。她发现这些机关都需要以活人精魂为动力源,这正是赵家历代都要献祭嫡系血脉的真相。
更令她心惊的是,这些机关的设计理念与《鲁班经》背道而驰。
《鲁班经》讲究“物我合一”,主张人与机关和谐共生;而《赵氏心经》却要求“物我相噬”,让人成为机关的奴隶。
最后就是下卷·窃天篇。
此卷最为诡谲:“镜之本源,可取不可予。以身为镜,以镜为桥,偷天换日,李代桃僵......”
修炼至此境,需将自身完全炼化成“人形机关”。心脏被改造成“镜心”,以精金齿轮传动替代血肉心跳;经脉被替换为“镜脉”,以流光为血液,以机关为脉络,甚至连神魂都要分割。
说白了,就是将自己视作承载着镜灵的容器。虽然能够使用镜灵的能力,但本质上已经失去了一个作为“人”的资格
杜若晴在整理这些信息时,终于明白母亲赵清玥当年为何宁死也要反抗——这根本不是在修炼,而是在把自己改造成一个囚禁神器的活体牢笼!
此刻,镜湖本源仍在源源不断涌入体内。杜若晴心念一动,开始以《鲁班经》的“共生”理念,重构体内的镜纹阵列。她将原本用于囚禁的“锁灵匣”改造成了“融灵台”,把原本窃取本源的“周天镜阵”转化成了“共鸣法阵”。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引爆丹田内被封印的镜灵。但杜若晴眼神坚定,十指翻飞间,一道道蕴含鲁班真谛的法诀被打入体内。她要以机关之道的真谛,打破这持续千年的诅咒。
镜湖之水翻涌激荡,仿佛也在为这个勇敢的少女喝彩。在杜若晴的丹田内,被封印的镜灵似乎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反抗的力度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共鸣。
当最后一缕镜纹被重构完成时,杜若晴周身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这一刻,她终于找到了将《赵氏心经》与《鲁班经》完美融合的道路。
不是奴役,不是囚禁,而是真正的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