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就打拳,这是大爷的习惯,这么些年下来,四爷早就习惯了。
只是从前年纪小身子骨单薄,少不得被大爷捶得站不住,不过现在,四爷已经能够做到不动如山了。
“大哥才是风姿依旧,”四爷含笑道,一边请了大爷进门,一边着人上茶,“不知大哥大驾光临,招待不周,还望大哥担待。”
“跟大哥还客套起来了,”大爷端起茶杯,拢了拢,没着急喝,而是撩起眼皮看向四爷,含笑道,“老四,大哥送你的生辰礼物,可还稀罕吗?”
生辰礼物?
四爷一怔,再瞧着大哥这副笑脸,心里也就明白了。
大哥这送的是生辰礼物?难道不是无妄之灾?
稀罕!他可真他娘的太稀罕了!
四爷心里骂骂咧咧,嘴上还得诚恳道谢:“承蒙大哥厚爱,弟弟感激不尽,只是弟弟成日东奔西走连睡觉都得数着时辰,怕是要辜负大哥的一片心意了,大哥往后还是别破费了。”
这话原不该说,到底是大哥的一片心意,他不能拂了大哥的脸面,但是……
但要是往后大哥再时不时给他送大霹雳要怎么办?
这次的大霹雳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关呢,再来几次,他怕是有家都不能回了!
万岁爷跟德妃赐人,他不能拦着,但是大爷这儿他还是能拦下的,所以,四爷到底还是委婉地跟大爷提了一句。
“那是大哥思虑不周,没有送到弟弟心坎儿上,”抿了口茶,大爷点点头,稍稍沉思片刻,就听着大爷道,“那明年大哥送你几坛子莲花白?”
四爷松了口气儿,忙不迭赔笑道:“非得等到明年吗?大哥一贯最是大气,提早送弟弟几坛想来也是舍得的。”
大爷闻言登时笑得直摇头:“老四啊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四爷也跟着笑,动手为大爷续了茶:“大哥请用。”
抿了口茶,大爷一边慢慢拢着茶,一边看向对面四爷,目光中带着探寻,顿了顿,大爷发出一声感慨:“老四,这趟你回京筹募善款,折腾出来的动静可着实不小啊,不费吹灰之力就压了废太子一头,如今谁提到你四贝勒,不得竖大拇哥呢?”
“大哥这话,弟弟可是万万不敢受,”四爷闻言放下茶杯,冲着西南济南的方向拱了拱手,一边恭恭敬敬道,“弟弟如何能同废太子相较?此次侥幸没有办砸差事,全赖皇阿玛英明神武,若没有皇阿玛坐镇山东,就凭弟弟这张脸这点子本事,又哪里能筹募到这些善款?”
“从前弟弟又不是没有筹募过善款,当时真是窘态毕露,这回弟弟不过扯着了皇阿玛的大旗,替皇阿玛跑腿罢了。”
四爷这话说的很是谦虚,大爷听了却笑着摇摇头:“老四,你这就太谦虚了,能在这个时候让皇阿玛肯把大旗给你扯,那也是你的本事。”
可不是嘛。
还不是四爷死乞白赖求着去扯万岁爷的大旗,是万岁爷主动把大旗塞到四爷手里面由着他扯的。
就因为这个,他们这些皇子哪个不心惊、不嘀咕?
万岁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甫一废了太子就开始迫不及待地为老四铺路搭桥了?
八爷人瞧着再沉稳,心里却哪儿有不慌的?这个时候,自然想探探四爷的底。
只是八爷跟四爷一向关系并不亲近,再者又是弟弟,八爷倒是真不方便主动来探四爷的底。
那换做是谁才方便呢?
这不,趁着四爷的生辰,大爷特地绕路从四爷这里走了这么一遭。
“承蒙皇阿玛慈爱,这些年来,为了能让咱们这些兄弟长历练,没少借大旗给咱们扯,如今皇阿玛对咱们兄弟就更加慷慨了,要不然咱们兄弟在山东赈灾也未必能这般顺利展开,”四爷含笑道,“弟弟才从京师回来,不比大哥更了解灾区的情况,赈灾经验也比不上大哥,日后少不得要向大哥取经,还望届时大哥莫嫌烦。”
甭逮着他一个人说嘴。
他不过就是回京师筹募了一次善款,眼瞧着是万岁爷对他的厚爱偏宠,而且偏偏挑在废太子的敏感时候,更有不少人因此琢磨万岁爷是不是有意册立他为新任太子,但是四爷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万岁爷为什么会挑在这个时间点儿对他所谓厚爱?
还不是担心他为了老十三在山东生事,所以才会迫不及待把他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