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东渔村的天刚蒙蒙亮,村委会的院子里就传来了扫地声。
林水拿着竹扫帚,把青石板路上的落叶归拢成小堆,露水打湿了他的布鞋,脚底板传来丝丝凉意。
他抬头望了望东边的天空,鱼肚白里透着点淡粉,像极了村里姑娘出嫁时抹的胭脂。
“早啊,阿水。”
李大男的大嗓门从院门口传来,他身后跟着弟弟李大勇,两人抬着一张长木桌,桌腿在地上划出“吱呀”的声响。
“风哥说七点开会,咱得提前把家伙事儿备好。”
林水直起腰笑了笑:“我这不是怕耽误事嘛。”他指了指西厢房,“茶具都洗好了,茶叶在柜子里,你们哥俩先歇会儿,我去烧壶热水。”
说话间,萧寒战背着双手走进院子,军绿色的旧夹克上还沾着晨露。
他刚在海边跑完五公里,额角的汗珠顺着刀刻般的皱纹滑落,却丝毫不见喘。
“都到齐了?”他目光扫过院子,最后落在墙上的标语上——“建设新渔村,共筑致富梦”,这是上个月刚刷的,红漆还亮得晃眼。
“就等风哥了。”李大男蹲在石阶上,手里转着个草编的蚂蚱,“听说今天要谈学院地皮的事,不知道能不能成。”
“肯定能成。”萧寒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林风办事,稳当。”
正说着,林风踩着露水走进来,身后跟着贺语嫣,两人手里都抱着厚厚的文件夹。
“让大家久等了。”
林风把文件夹放在刚摆好的长桌上,抽出其中一本翻开,“这是镇政府昨晚送来的土地规划图,咱们今天就好好合计合计。”
七点整,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核心的几个人,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长条木桌被文件和搪瓷杯占得满满当当,墙角的老式吊扇慢悠悠转着,把烟草味和茶香搅在一起。
林风站起身,把一张地图铺在桌上,用红笔圈出一块区域:
“手续审批的事基本理顺了,教育局那边已经通过了我们建航海技术和安保实训两所学院的申请,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地皮。镇里推荐了这块地,在镇子西北郊,占地1000亩,大家看看怎么样。”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图上。
林水凑近了些,手指在地图上比划:“这儿东临渔港,西接国道,离码头只有三公里,确实适合建航海学院。而且地势平坦,打地基不用费太多事。”
“我知道这个。”王大奎抽了口旱烟,烟杆在桌腿上磕了磕,“就是荒了好几年,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还有几处积水洼。”
萧寒战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开口:“这么好的地,怎么会闲置?”
林风叹了口气,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土地流转记录:“这块地三年前被一个叫赵老四的农业大户买走了,他本来想搞生态农庄,还想拿地去银行抵押贷款扩大规模,结果贷款没批下来,农庄没建成,地就一直荒着。”
“赵老四?”坐在角落的陈大爷突然插话,他是村里的老会计,退休前在镇政府管过土地登记,“是不是江城那个做农产品批发的赵老四?这人我有点印象,听说在生意场上出了名的难缠,前年还有个果农跟他打官司,最后被他拖得倾家荡产。”
林水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么说,他未必肯卖地?”
“不好说。”林风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我托人打听了,赵老四这两年资金链有点紧张,名下的几家农产品加工厂都在裁员,他可能急着用钱。但这人脾气硬,又好面子,就怕他宁愿地荒着,也不肯好好谈价格。”
李大男把拳头捏得咯吱响:“他要是敢耍横,我去跟他理论!”
“别冲动。”林风按住他的胳膊,“咱们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吵架的。我打算亲自去趟江城,跟他好好谈谈。”
“我跟你去。”萧寒战立刻表态,“我在部队时处理过不少军民纠纷,知道怎么跟这种人打交道。”
贺语嫣也点头:“我也去,多个人多个照应。而且我对土地政策比较熟,万一谈到相关条款,我能帮上忙。”
林风想了想:“那就这样,我带贺语嫣和大男去江城,其他人留在村里,把施工队招标、建材采购的前期工作做起来。王大爷陈大爷帮忙协调镇上的关系,确保后续手续能顺利办下来。”
众人都点头同意。
散会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地图上,把那块红色区域映得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