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也没想到第一天来到幼儿园就成了老师们的头号关注对象，关键还不是因为她显赫的家世。而老师们口中的混世魔童却成了小葵花的香饽饽。
没办法，她长得漂亮。
小女孩们摸摸她的头发，赞不绝口，“你的头发好漂亮啊。”
鱼鱼也不藏着掖着，全盘托出：“是王阿姨给我编的，她编头发最厉害了，发卡也是她给我买的。”
稚子天真，小女孩很认真想了想，摇头说：“我不认识王阿姨。”
“那我下次带你们认识。”
“嗯嗯，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小女孩开心地笑了，也忍不住分享：“我可以让我爸爸给你做烤蛋挞喔，很好吃的。”
她成功击中鱼鱼的喜好，“好鸭~”
又有人摸摸她的衣服，明明是一样的，可她就是穿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好看。
有个小女孩望眼欲穿地看着她的小鱼书包，盯了好久，心动战胜害羞，扯了扯鱼鱼的衣角，声若蚊蚋：“你的……你的书包好可爱啊。”
鱼鱼转身，对上一张红透了的素净包子脸，她也很喜欢自己的小鱼书包，拿脸蛋亲昵地蹭了蹭，“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因为我叫鱼鱼，它和我一样！”
害羞的小姑娘点点头，赞同她说的。
“你喜欢它吗？”鱼鱼问她。
“嗯嗯。”小姑娘再次点头。
鱼鱼大方地递到她面前，“你可以摸摸，它很软的。”
“好。”小姑娘伸手摸，心说真的好软啊，然后小声说了谢谢。
“不客气。”
相较于女孩子那边的喜欢，不同的是，小男生们直勾勾地盯着鱼鱼看，恨不得坐到她周围，成为她的同桌，为此差点大打出手。
陈圆圆她们又是一顿好劝，最终将同桌的决定权交给了当事人。
鱼鱼也很苦恼，太受欢迎了怎么办。而刚刚的蛋挞女孩和包子姑娘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挽住她的左右两边，显然是要预订同桌的位置，不肯放手。
她想了个办法，举手说：“小圆老师，我们围圈圈吧。”她在家吃饭也是这样的，又可以见到爸爸妈妈，还能看到奶奶他们。
“好吧。”只要在安全范围内，陈圆圆他们都会尽量满足小朋友们的要求。
小朋友们都对新同学很热情，鱼鱼也迅速融入这个大家庭，左拥右抱，好不热闹，做什么都有人陪她玩，她觉得幼儿园真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小伙伴太多，她玩不过来。
*
“小朋友们，上课喽。”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
是数学老师。她白净的脸上戴着黑框眼镜，纤瘦苗条，笑容亲和，和大家打招呼：“小朋友们早上好呀，还记得秦老师吗？”
孩子们似乎很喜欢秦老师，异口同声地答：“记得。”
鱼鱼虽不懂流程但还是毫不违和地混入其中。
秦老师一眼便被这个漂亮灵动的小姑娘吸引了目光，于是说：“听说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可以告诉老师是谁吗？”
鱼鱼站起来，“老师，我叫鱼鱼。”
“鱼鱼你好，我是数学老师，你可以叫我秦老师，以后有不懂的随时问我哦。”
“嗯嗯。”
“那我们开始上课吧。”简单问候后秦老师便回归课堂，“请大家打开书，今天我们要继续学习图形。”
教室里响起哗啦啦的翻书声，鱼鱼有样学样，照着做。然后听见秦老师带着大家回顾知识，她指了指黑板上的一个图案，问：“小朋友们，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小豆丁们齐齐说：“长方形。”
秦老师点头：“哎，对了，就是长方形。”
“这个呢？”她又指了一个。
“三角形。”
鱼鱼不知道那是长方形，她都喊“框框”，也不知道三角形，因为那是“尖尖”。一节课下来她脑子已经懵掉了，晕晕乎乎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秦老师有注意到她的情况，但也不好耽误课程，只能在课后询问状况：“鱼鱼，是不是遇到困难啦？是不会吗？还是老师讲的不太好？”
鱼鱼大脑已然宕机。
老师击中要点：“鱼鱼以前有没有接触过数学课？”
鱼鱼摇摇头，答：“没有。”
秦老师懂了。零基础，真正的零基础，难怪小家伙听得要睡着了。但眼下她也只能将情况汇报给班主任，然后再由班主任与家长沟通交流。
她伸出手摸摸小姑娘圆圆的脑袋，声音温柔又坚定地安慰她：“老师相信鱼鱼是个聪明的小孩，以后慢慢学就好了，不要太担心哦，同学们都是在家学了才来上幼儿园的哦。”
鱼鱼的眼睛立马恢复神采，“嗯！好。”
英语课。
在座的小朋友大多数从一两岁起就接触英语，还有的胎教就是全英文，二十六个字母早就背熟了，进入背单词阶段。
反观鱼鱼，Abc都认不得。
英语老师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见状她怜爱地捧着鱼鱼的脸，用英文声情并茂地感慨道：“哦亲爱的，你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小女孩，居然不认识字母？哦天呐~”
听不懂外国话的鱼鱼懵懵的，低头抠了抠书包的小鱼尾巴。
包子姑娘安慰她：“没关系，Susie会教你的。”
“哎……”学习不易，鱼鱼叹气。
蓝天幼儿园课程丰富，师资力量强，还有一对一的才艺课，让人眼花缭乱，至少对鱼鱼来说是这样的。旁边的蛋挞女孩选了小提琴，包子姑娘选了钢琴，因为他们在家就跟老师学过。
唯独鱼鱼，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她一样也没学过，家里只有哥哥姐姐们要学，平时上课她都玩去了。
两个小女孩齐声问她：“鱼鱼，你选什么呀？”
“我不会。”鱼鱼坦诚说。
蛋挞女孩：“没关系呀，选自己喜欢的就好啦。”
鱼鱼低垂着头，小声说：“可我都不喜欢。”她还是喜欢在家看电视，喜欢在草坪上和霸王玩飞盘。
*
中午吃饭的时候鱼鱼的食欲大不如前，老师正在教小朋友们用餐礼仪，她小口小口地进食，慢条斯理地咀嚼。忽然被陈圆圆叫了名字，然后一朵小红花送到她面前。
鱼鱼惊喜地抬起头，眉眼弯弯。
陈圆圆掌心放了一朵小红花，笑吟吟地说：“今天的午餐鱼鱼表现的很好，小圆老师想要表扬你，以后也要加油哦。”
“嗯嗯。”一上午颗粒无收，终于有了一朵属于自己的小红花，鱼鱼脸上绽放出笑容，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红花，捧在手心看了又看，最后才仔细收好。
一朵小红花的到来让鱼鱼的阴霾尽扫，一下午都乐呵呵的。
同桌包子姑娘文静内敛，学习也好，她还会写字。
她写了个“鱼”字，还在卡片旁边画了一条漂亮鲜活的小金鱼，推到鱼鱼面前，和她说：“你看，这就是‘鱼鱼’，是你的名字噢。”
鱼鱼眨着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说：“真的吗？”
其实姜望舒他们也教过她写字，但她转眼遛个狗的功夫又忘了，至今还没学会。如今看到好朋友写出她的名字惊喜的不得了，笑逐颜开。
“嗯嗯，”包子姑娘点头，还问她：“你喜欢吗？”
鱼鱼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嗯嗯，我很喜欢！”她一下子抱住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柔柔~”
“没关系。”小姑娘的脸蛋一下子变得红扑扑的，赧然低下头。
*
快乐的时间消磨得很快。
一转眼到了放学的时间，想起和爸爸妈妈的约定，鱼鱼牵着老师的手走在班级队伍的最前面，耳边的小朋友们像叽叽喳喳的麻雀，却丝毫影响不到她的专注。
花霆珏和姜望舒出发前以为自己来的够早，这对新手父母显然是低估了幼儿园的抢手程度。各式各样的车停了一排又一排，一问全是来接娃的。
花霆珏靠着车轻啧，深度自我怀疑，“咱今天能抢到第一个吗？”
“难。”姜望舒惜字如金。
“那怎么办？”
姜望舒盯着他的脸，意味深长地露出笑容。花霆珏察觉不对，警惕地往后退，嘴上问：“你要干嘛？”
“辛苦了，再为你女儿牺牲一下吧。”她给他戴高帽。
一分钟后，突然有人喊“哎哟，这是那个天王巨星吧”，不仅抓耳还抓人眼球。人群议论纷纷，原有的秩序被打乱。只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带着一保镖，即使戴着口罩也能窥见其不俗的长相，熙攘的街道硬是被他走出奢侈品牌秀场的味道，举手投足尽显天王范。
那姜望舒呢？她趁乱占据最佳位置，拔得头筹，成功接到女儿。
鱼鱼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昂首阔步地走出幼儿园，朝妈妈飞奔而去，小家伙开心得手舞足蹈，“妈妈！你真的第一个接到我了。”
“妈妈答应过鱼鱼的啊。”姜望舒亲亲她的脸蛋， “在幼儿园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鱼鱼暂且忘记学习的痛苦。被妈妈抱在怀里，左看右看，她在找人，没找到，于是问：“妈妈，爸爸呢？”
姜望舒卡壳了，“你爸爸啊……”在走秀。不过这话她只能心里嘀咕，而后找了个借口说：“他去给你买好吃的了。”
“真的吗？”
“当然。”
幼儿园门口不许停车，母女俩牵着手往外走。车窗半降，花霆珏坐在车里，但他没敢下车，视线一直跟着马路对面说说笑笑的母女俩。
幼儿园门口实在太拥挤，不是说话的好地儿。这不，一走出来鱼鱼就遇到不少和她打招呼的同学。其中最热情的当属蛋挞女孩，她隔老远就喊：“鱼鱼、鱼鱼，我在这儿！”
鱼鱼闻声也招招手，昂着脑袋和妈妈说：“妈妈，她是我的好朋友哦。”
“你这么快就又交到好朋友了啊？真厉害！”姜望舒从不质疑女儿在群体生活中的高度合群，她对社交一向游刃有余。
蛋挞女孩小跑过来，抓着鱼鱼地手说：“你一定要来我家哦，请你吃蛋挞，我爸爸烤的蛋挞，蛋挞，是蛋挞哦。”
小姑娘不仅语速快，说话还有点囫囵，姜望舒自我感觉记性还行，但现在满脑子都只有“蛋挞”二字。
然后见小姑娘望向自己，问女儿：“这是你妈妈吗？她好漂亮啊。你妈妈喜不喜欢吃蛋挞啊。”
三句话离不开蛋挞，姜望舒觉得蛮有趣。
鱼鱼骄傲地说：“我妈妈就是最漂亮的，妈妈肯定喜欢和我一起吃蛋挞，对不对？”
姜望舒：“嗯哼。”
小姑娘很开心，约定说：“那你们一定要来哦~”
“拜拜啦~”
“也拜拜哦~”
两个小女孩说完美美地互相道别。
＊
车上的花霆珏等啊等，只见这母女俩走走停停，碰上个人都能说几句，他心里那叫一个急啊，恨不得打开车门冲下车去。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只能坐等。
就在他蔫答答时，一句洪亮兴奋的“爸爸”让他浑身充满力量。
鱼鱼手脚并用，爬到后座，给花霆珏一个大大的熊抱，撒娇道：“爸爸，我好想你啊。”
“爸爸也好想你。”一天没见女儿，说不想是假的。
“怎么样？在幼儿园玩得开心吗？”不愧是夫妻俩，默契度达到满分，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开心。”车内鱼鱼迫不及待地分享喜悦：“我今天还拿了小红花哦，老师说我吃饭特别棒！”
“哇哦。”
论情绪价值，花家这两口从没有输过。
鱼鱼欣然接受一片“哇”声，心里美滋滋。
“可以给爸爸妈妈看一下吗？”姜望舒说。
花霆珏也争着说：“对啊对啊，爸爸还没见过小红花呢？”
鱼鱼不用想也知道，天真的她只一味戳老父亲心窝子，认真和他解释幼儿园的小红花机制：“爸爸，考零分是不会有小红花的，只有第一名才有哒。”她数学课英语课艺术课都是零分，一朵也没有。
花霆珏：“……”
心说这有了文化的小棉袄就是不一样哈，漏风。
“妈妈也没见过。”心头对花霆珏的一点点愧疚让姜望舒及时救场，挽回了老父亲的颜面。
“真的吗？”鱼鱼睁大眼，不敢相信。妈妈那么厉害，老师居然没有给她小红花！
姜望舒：“是啊。”
实际上姜望舒就没上过幼儿园，更别说小红花了。她们那儿吃饭都困难，贫穷偏僻，她感觉从出生起就饱一顿饥一顿，有点心思全用在填饱肚子上了。
原来小红花这么难得啊，鱼鱼怔了好半天。爸爸妈妈都没有拿到过小红花，在幼儿园表现算得上“边角料”的她突然感觉肩上责任重大，毕竟她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只有她能拿小红花！
她郑重地把小红花交到爸爸妈妈手里。
看着爸爸妈妈视若珍宝的样子，鱼鱼眼睛酸酸的，在心里暗暗鼓劲，她还要去上学！
姜望舒要是知道这小家伙的心理活动估计又要感慨一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最重要的是——天地可鉴，他们绝无卖惨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