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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韶梦语连连。

“顾兄……何故背弃颜皇……你分明教我……”

“父亲……母亲……不要离开孩儿……”

听到足以证实身份之言,顾孟祯心绪,激动不乏伤怀。

“贤弟……”

“贤弟,对不起……”

两行热泪,顺着顾孟祯脸颊滑落,滴在庄韶眉间。

庄韶眉眼,轻轻一颤。

安松、宁苍墨察言观色,亦是一脸忧伤。

此时说话,容易触怒龙颜,他们不约而同,沉默不语,只是泣泪,仿佛被手足之情所感动。

伤悲暂停,顾孟祯挽起一截衣袖,为贤弟擦去眉间泪水。

“宁爱卿。”

宁苍墨假动作拭泪,戚戚一应。

“微臣在。”

顾孟祯视线始终不移,注视贤弟。

“北殿脏乱,不适合休息,你去唤人来,送靖善公,歇在朕的寝殿。”

宁苍墨谨肃。

“微臣遵旨。”

顾孟祯补加两句。

“必要男子。”

“靖善公,家有妻儿,不可做出有损自身声誉之事。”

宁苍墨止步恭听,郑重应声。

“是。”

庄韶入宫,乃是机密,宁苍墨慎重从事,隐迹,选用自己人,不使敌者察觉。

移至寝殿,顾孟祯细致轻柔,为庄韶盖好锦被。

时机成熟,宁苍墨果断进言。

“微臣有一事,禀报圣上。”

顾孟祯食指放在唇上,嘘一口气。

“小点声,别吵醒靖善公。”

他示意隔壁房间。

“请爱卿先行移步,朕稍后便到。”

宁苍墨依言,行礼退下。

顾孟祯尽量轻声说话。

“安爱卿。”

安松也是轻语。

“皇上请吩咐。”

顾孟祯放心不下,无数次要求。

“药丸安全无定,你再诊脉一次,看看靖善公贵体是否无恙。”

安松撑着最后一点耐性,装作不厌其烦。

“是。”

他跪在龙床一侧,为靖善公把脉,须臾,回话。

“禀皇上,药丸无害,靖善公贵体康健。”

多次诊脉,确认无事,顾孟祯勉强放心。

“好,有劳爱卿,请返太医院公忙。”

终于解脱,安松暗自欣喜,未敢表露于色。

“微臣告退。”

顾孟祯目送一眼,转身,坐在贤弟身旁,肃色一转慈和。

“贤弟,你是朕的贤弟吗?”

“朕没认出你,长久与你作对,是朕有错。”

“而今,朕已然想清楚,就算你是方之玄,朕也认你。”

“我们兄弟二人,再也不分离。”

“犹记当年,庄叔父……”

缅怀亲人,叙旧许久,顾孟祯才想起,把宁爱卿晾在一边。

他整理一下被子,确保贤弟不会着凉,命小伏子留下伺候,转而,去往隔壁房间。

“忽遇急事,当即就要处理,朕耽误些许工夫,让爱卿久等。”

宁苍墨连忙放下茶杯,离座行礼。

“恭请皇上圣安。”

“皇上言重,何有久等,微臣刚刚坐下。”

顾孟祯安坐,虚扶一把。

“平身赐座。”

宁苍墨谢恩落座,述说正事。

“前时,皇上说过,玥皇帝崩逝之前,对话间,你提及顾昊。”

“玥皇临终,是宁云溪伴其左右。微臣猜想,他或转述你们对话,嘱咐宁云溪,追查顾昊身份。”

“帝瑾王臣下,谋者如云,根据皇上言辞,推断正贤太子尚在人世,并非难事。”

“因此,微臣多加留心。”

“不久前,微臣查探得知,帝瑾王秘密传信,下令各地督护台之众,寻找正贤太子下落,欲迎太子归京。”

“义父托言有事离京,实为阻止帝瑾王之行。”

“敌我,皆伏暗处,几无正面交锋。一开始,微臣未能确定其事,故,没有禀知圣上;今,义父明察暗访,探明敌者,正是庄伯爷,微臣遂即禀言,奏请皇上圣裁。”

顾孟祯笑了笑,漫不经心。

“朕只说顾昊,没说其他,想来,不会泄露太子身份。”

“朕,护正贤太子多年,近乎滴水不漏,至今风平浪静,怎就突然被人识破?”

“爱卿属实多虑。”

“原来,傅先生离京,是为这事。”

“他亦是多虑。”

宁苍墨语气笃定。

“义父亲眼看见庄伯爷用谋寻迹,岂能有假?”

顾孟祯合情合理,得出结论。

“想是,庄贤弟寻求疾痛良方,恰逢傅先生。”

宁苍墨满目惊诧。

“庄贤弟?”

“皇上不是认下靖善公?”

“请皇上明鉴,庄伯爷真实身份,是方之玄。”

“方族中人,哪得好心,为你寻求良方?”

“其目的,唯思取你性命,辅佐颜皇,夺回江山!”

顾孟祯一本正经。

“靖善公,弘顺伯,都是朕的贤弟。”

“他们不会害朕性命。”

宁苍墨不敢置信,无比震惊。

“什么?”

他着重强调。

“皇上,那是方之玄啊。”

“方仁舒胞弟,方之玄!”

顾孟祯充耳不闻,一味畅想美好。

“往后,与他们如何相处,朕已想好。”

“朕将努力,成为一个称职的兄长,厚待两位贤弟,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只要这层窗户纸,朕不捅破,哪怕方之玄,也可以是朕的贤弟。不然,朕和他,何以和睦共处二十余年?”

“庄贤弟,从小到大,孤身在外,不涉朝局,与方族诸人没有联系。不管方族中人,怎般用谋伤害朕,尽皆与他无关。”

“再者说,方族早就门殚户尽,仇怨,理应随之消逝。朕不怀恨,唯是亲情融融,庄贤弟迟早被朕感化。”

“说不定,二十一年前,他就动容,弃去颜皇,追随朕。若非情义深重,他如何愿舍玮儿,交由朕抚养?”

“他非常信任朕。”

宁苍墨沉住气,耐心劝谏。

“倘若,庄伯爷寻回正贤太子,皇上打算如何是好?”

顾孟祯自尊自大。

“正贤太子,远离朝局多年,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

“帝瑾王,尚且奈何不得朕,更何况正贤太子?”

宁苍墨劝言,循序渐进。

“皇上难道忘记,帝瑾王为何礼让龙座,坚持不以君威,迫你退位,让你履行早年承诺慕皇之事?”

“是因为,他不思皇位吗?非也。”

“帝瑾王,对外,意图博取仁爱之誉;对内,同你有结义之情。他不好开口,向你讨要皇位,深恐天下人指斥他不仁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