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眼前这个随意交叠着双腿的男人,和自己牵着的小妞妞有着极相似的面容。
这俩人怎么看都是有亲属关系的,张楚岚想着。
但....和自己身边这个圆滚滚的小土豆比,这个男人就高挑得多了。
他那修长的身型、俊美的面容和周身的气场都太吸引人了,以至于西餐厅里的不少年轻女顾客都红着脸在偷偷的看他。
他和小杏明明有着相似的五官…..只是,和身旁的杏身上那懒散不成形的一坨炁(咒力)相比,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异能的波动简直像冷凝而磅礴的无底的深海之渊一样…虽然,他此刻是笑着的。
张楚岚真是无比庆幸自己没让宝儿姐他们来了,不然以宝儿姐那野兽般的直觉….这两人怕不是要当场打起来。
“爸爸,你不乖哦~又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卖弄风骚了!”他身边的小杏突然说道。
张楚岚转头看着自己牵着的小杏,只见她嘟着嘴,神色不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果然….他就是小杏的父亲、吕沁的丈夫——五条家的现任当家。
记得,之前在龙虎山,风星潼就和他说过,吕慈唯一还活着的嫡亲曾孙女,就嫁去了五条家。以至于她丈夫至今还被挂在异人界内网的贴子上———“五条悟,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但是,华国的异人网站上查不到这个人的相关信息,只能看到名字以及继任家主的时间。
五条家的现任家主嘛…没想到他这么年轻。
而随着这声“爸爸”一喊,那些悄悄打量着五条悟的年轻女生们神色又瞬间暗淡了下来,甚至隐隐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什么嘛,居然已经结婚了。”
“呵,我就知道帅哥是轮不到我的。”
“…..”
“来,杏,过来。”只见他笑着向小杏招了招手。
听见爸爸唤自己后,小杏瞬间喜笑颜开起来。她松开了拉着张楚岚的小肉手,迈开自己肉嘟嘟的小腿,“哒哒哒”的跑了过去。
然后男人就把她抱了起来,放到自己大腿上,捏了捏她的脸。
“呜呜,爸爸~我想见妈妈,妈妈呢?她怎么没来呀?”她拉着五条悟身上的黑色呢大衣,开始哼哼唧唧的在爸爸怀里撒娇。
张楚岚整一个“大震惊”!
在他面前极难说话的杏子姐,在她爸爸面前倒是一副“乖巧”的样子——真.变脸大王!
他算是服了.....
“妈妈有事情呢,小杏先跟着哪都通的哥哥姐姐们玩,不好吗?”五条悟捧着女儿的脸,用食指轻轻抹去女儿假哭出来的眼泪。
这话一出,却见杏突然就闹了起来。
她趴在男人的怀里开始踢打扭动!还拿着两只肉嘟嘟的拳头去敲男人的胸口。
一边敲一边哭着:“呜呜呜….坏爸爸!这几天小杏不在,爸爸高兴坏了吧!”
额…..这……感情她在她爸面前也这样啊,看来真是“杏姐”,谁的面子都不给!但,这次好像是真哭哎。
张楚岚刚想上前去劝慰杏,却惊讶的发现她的拳头似乎落不到她父亲身上。
只见,眼前的男人非常平静,他墨镜下蓝色的眼眸就这样平静的看着女儿在他怀里撒泼打滚....却没有流露出一点要哄孩子的意思。
张楚岚甚至觉得,他是颇为享受的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泣。他似乎对女儿的擅作主张不满意,这一刻,他想起了杏的一些话。
杏和他说过,爸爸不想她来东北的;杏也和他说过,爸爸讨厌不喜欢妈妈的人,也讨厌喜欢妈妈的人。
靠!这一瞬间,张楚岚突然明白杏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这爸有点疯呀!敢情他爸是她妈妈毒唯是吧?
啧....有点不妙,看来一会儿要注意说话的分寸了。
杏假哭了几声,“啪啪啪”的掉了几滴眼泪后,见爸爸无动于衷,也就瘪着嘴不哭不闹了。
五条悟很自然的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则站起身,向张楚岚走来。
“您好….五条先生。”
饶是张楚岚,此刻都不禁有些紧张了,倒不是因为其他,他就是单纯的被眼前这位五条先生周身的异能波动给压的。
目测190+的身高,加上这周身强大的气场…..说不吓人是假的呀。
妈的,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唐门看许新发动丹噬….不过,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许新“人祸”一般的恐惧,倒和老天师一样,是完完全全的天灾…啧,这种绝望,遇上都不知道怎么打?怎么打都是死路一条啊!
开玩笑吧,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有老天师的程度?
“你叫张楚岚是吧,听说你在找小沁啊?我能问一下原因吗?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哦。”他笑着走近,一步又一步。
张楚岚觉得自己汗都隐隐要下来了。他不停告诫自己:张楚岚....冷静,要冷静....好好回答…..会没事的。
“因为吕小姐之前帮我过…..在龙虎山都时候。吕慈吕老爷子逼问我炁体源流的事,但我真的不知道啊!当时是吕小姐,她用明魂术帮我证明了清白!我就….一直想谢谢她。”张楚岚道。
“这样啊。哎,我的小沁就是太好心了。”他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胖妞妞突然跳了下来,她拉了拉张楚岚的裤腿,嘟着嘴道:“没事的,楚岚哥哥,别怕爸爸。他就是纸老虎,他不会做什么的,除非他想被妈妈休掉!他就是问问,毕竟….防范每一个接近妈妈的异性,已经成为臭爸爸的本能啦。”
说着,她又看向五条悟,“爸爸!你今天欺负我,等我见到妈妈,我就会和她说的!”
结果杏刚说完,张楚岚就见眼前190+的大男人突然回头对着自己女儿做了个鬼脸,他甚至颇为不屑的对女儿说道:“你去说好了,看看沁会帮谁?她要是知道你瞒着她来东北,肯定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接着,他又威胁道:“哎呀~好惨啊,我们小杏的屁股要被妈妈打开花了~,到时候不要哭着求爸爸哦,爸爸我听不到呢!”
张楚岚人听得都麻了……这什么家庭关系呀……正常父女之间会这样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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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和杏闹完,五条悟倒是也给张楚岚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甚至讲起了这把蛭丸和石川家的渊源。
“你知道这把刀——蛭丸是怎么到东北的吗?”五条悟问,小杏则坐在他怀里,无聊的拉着爸爸的衣角玩。
“因为战争....不是吗?这刀是当年比壑忍的魔人瑛太留在东北的。没想到几十年过去,这把刀又重见天日了。甚至刀上又一次沾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明明已经几十年过去了,但战争的创伤,依然留在这片大地上。”张楚岚道。
“你说的不错,我和小沁也是因为这事来的。这把刀和吕家之间....也算有孽缘吧。”
“我们'哪都通'得到的情报是,这刀是在地洞眼里突然被发现的,就吉林骷髅山的地洞眼里。说是几个小年轻组成的探险队,偶然间发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野洞。他们兴致勃勃的下去探险,一路摸索着前行,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间石室。”
说到这,张楚岚看了下对面人的神情,才继续道:“而这间石室内竟然还躺着两具枯骨,其中一个头上居然还插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众人一阵惊奇过后,便在石室内探查了起来,没过多时就有人这在两具枯骨的不远处发现了一把刀。”
说到这,张楚岚问道:“五条先生您….您知道这把刀的来历?毕竟五条家是…..”
“这把刀的事,我当然略有所闻…..不过,我不认为这刀有比壑忍吹得这么神。你认识鱼龙会的石川信先生吧。”五条悟问道。
“自然认识。”张楚岚道。
“石川家找这把刀找了百年了,因为….石川家的先祖,就是妖刀蛭丸的第一代魔人。石川家也算京都的名门望族吧。这事是他们家族的丑事…历任石川家家主,都以毁灭妖刀为毕生致力之事。”五条悟道。
“这样啊,难怪石川先生这么上心....”张楚岚喃喃道。”
“据说,普通人拿起这把刀,瞬间会被吸干精血,但是一些体质特殊的剑士,则可以使用蛭丸,虽然意识也会逐渐被刀所控制。而这种可以使用蛭丸的剑士,被称为'魔人'。传闻里,能使用蛭丸的魔人会变成强大的剑士…..所以这几百年下来,就有一些人开始因为崇拜力量而崇拜起这把刀,并将它视为圣物。”五条悟笑道。
张楚岚一怔,这就对上了!当时探险队的一个人捡起这把刀后,诡异的丧失了神智!竟然将同伴都给砍死了!而当哪都通的人抵达现场后,却发现拿刀将同伴都给砍了的小伙子早已经死了,根据尸体的情况分析是标准的油尽灯枯——浑身的精血早已全部消失!
据说高廉当场就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触碰这把刀。为此,高总还不惜请了“十佬”之一的关石花出山,暂时镇压住了刀中的恶灵,才用带着各色镇灵符的剑匣,把它暂时封印了起来。
之后,高廉很快便给赵总打去了电话,并他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赵总,赵总闻言连忙告诉高廉,让他将刀的照片发过来,好去让鱼龙会石川家确认。
只可惜,这边高廉刚将找到妖刀的消息传回总部,当晚找到妖刀的消息就被人给泄露了出去。
“这把刀真有这么神吗,五条先生?唐门的新门长,甚至吕慈吕老爷子都亲自来了。”张楚岚问道。
“我不知道,我并没有见过这把刀。但在我看来妖刀这种东西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但…习惯于依赖外物变强,而不是内修提升自己,这一点倒确实是很日本。”五条悟笑了笑。
这一下,倒是把张楚岚给听尬住了,有些话他自己不方便讲,没想到这位五条先生居然毫不留情的、过于直白的就这么讲了出来!
“其实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吕良的,所以我想请问…吕沁小姐她现在方不方便…..”张楚岚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沁她不方便。”
仿烛光的烛灯下,张楚岚只觉得对面男人的面孔忽暗忽明的,他的眼前双眸里也透出幽深的蓝色。
只见那位五条先生时不时捏一捏坐在自己腿上的女儿那胖乎乎的小脸蛋……也时不时打量着他。
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但五条先生却是带着一丝笑意看向他。
好吧,果然是拒绝。张楚岚一笑。
早就猜到了,他估计就会被拒绝…..只能说不出所料。
“你的道谢我就代为转达了。至于我那个小舅子嘛,他绝对没事的。吕良这个人精明的很,也只有我的小沁会觉得他是一个需要姐姐保护的、弱小而可怜的弟弟。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吕良以后肯定还会再联系你的。”五条悟想了想,说道。
张楚岚自认还是会看人的…..所以他觉得这位五条先生真的很奇怪...他的身上仿佛有说不出的矛盾。
就表现来看,他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甚至会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和女儿逗趣打闹。
但…他又给他外热内冷的感觉,仿佛他的精神世界就像他身上的异能波动一样——阴冷...深不见底....无法触碰。
尽管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带着笑意的,看着似乎并不难接近,可张楚岚就是觉得他又好像很冷漠,仿佛这种冷就是他与生俱来的、带在骨子里的东西。
这时,听到五条悟回绝张楚岚的小杏颇为不忿,她坐在爸爸怀里扭了扭屁股,阴阳怪气的说:“哼,爸爸坏蛋!被爸爸这样的男人看上,真是妈妈的不幸….你们根本就不配嘛!明明妈妈是这么温柔的人!爸爸却这样坏!”
“你在说什么?”五条悟笑着低头看女儿,他又捏了捏女儿的脸,笑道:“爸爸和妈妈不合适?那杏你觉得沁酱和谁合适?五条凛….还是那个什么砚?嗯?”
他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杏圆滚滚的脑壳,“觉得沁会抛弃我…为了那种男人?杏在开什么玩笑?”
不好....爸爸有点生气了.....
杏感觉到爸爸似乎生气了,意识到这点后,她隐隐有一点害怕。
虽然爸爸看着并没有发火的样子,甚至还笑嘻嘻的,但自小会看父母脸色的杏还是缩了缩,“呜呜….爸爸我说笑的。”
“杏,你真的很不懂事,一会儿是说笑,一会儿是胡闹….”五条悟抽出一张纸巾,一点一点给刚刚喝了奶昔满嘴奶渣的女儿擦脸。
他手上的动作很是轻柔,但口中不容置疑说:“一年前妈妈难产,也有你的原因吧。爸爸我可是忍了很久,一直没和你算账呢。”
“呜呜,我没有….爸爸…..”到这一刻,小杏是真的感觉到爸爸生气了。
完了….爸爸妈妈都属于对她好的时候很好,生气起来又很可怕的类型。
上一个惹爸爸生气的凛叔爷….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家里的仆人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侍女说他被爸爸偷偷搞死了!
“哇啊,爸爸,别生气…呜呜呜…..我今天不去找妈妈了….呜呜呜。”小杏一下子哭了出来。
餐桌对面的张楚岚都吓一跳,这次看起来....胖妞妞是真哭了。
下一瞬间,他就看到五条先生低下了头,把杏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着他听不懂的日语。
“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就要做爸爸的乖女儿,知道吗?你应该明白的,你今天拥有的一切,几乎都是因为爸爸我,别让爸爸生气,不然你就什么都没了(今のすべてを失いたくなければ、お父さんのいい子供にならなければなりませんよね?あなたは分かっているはずだよ、今日のすべてはお父さんのおかげで得られたものだ。お父さんを怒らせるなよ。そうしないと、あなたは何も失うことになるよ。)”
不一会儿,五条悟就把小杏嘴边的奶昔擦干净了。
他很亲昵的贴着女儿的小耳朵,“你看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的小杏如果不能继承五条家会变得很可怜哦。所以,要乖…...在妈妈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要有数。”
小杏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她点了点头,一边流眼泪一边抠着裙子上的蕾丝花边。
“好了,凉子,和这位张先生一起带着杏回酒店吧。路上注意一点,不要被比壑忍的蛆虫给盯上。(じゃあ、凉子。张さんと一绪に杏をホテルに连れ帰って。道中には气を付けて、比壑忍の蛆に狙われるなよ。)”
随着话音落下,一旁角落里一直隐藏气息的女人突然出现。
她上前几步后,向这边行礼。
“家主さま。”
张楚岚差点吓一跳。
我去!这年轻姑娘也算高手啊!而且可能是干情报等隐秘工作的,隐藏自身异能波动的能力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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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小杏回到车上后,张楚岚看着坨在座位上委委屈屈的胖妞妞,只觉得她也不容易.......难怪这孩子性格有问题,感情她爸就很神经。
他拿出一个有着包装的糖葫芦给小杏,安慰道:“你爸爸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虽然,他听不懂后面她爸爸说了什么,但想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吧,她肯定是被爸爸给骂了。
但没想到,小杏飞快的接过糖葫芦,就塞到嘴里,又笑了起来:“我知道的,爸爸他就是嫉妒我…因为妈妈最喜欢我,我是妈妈最爱的小杏宝贝,所以爸爸嫉妒我。而且…我爸爸他本来就有神经病。”
说着,又摇头晃脑起来,吧砸吧砸嘴,“真好吃!”
啊这……张楚岚头上黑线都下来了,他刚才都在担心什么?感情她根本没有真的伤心嘛。
就在这时,副驾驶座的门被一开,刚刚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五条家的侍从也上了车。
凉子看到小杏在吃那种劣质包装的糖葫芦后,一惊,然后就用不算流畅的汉语道:“大小姐您的身份何其尊贵?怎么能吃这样的东西呢?!”
说着,她就想让杏把糖葫芦扔了。
“不,不给!呃,不给!我要!凉子姐姐我要吃!”小杏自然不肯,吃进嘴里的东西,她是万万不肯吐出来的,见凉子想上手,她就开始叫,再车上就闹了起来,一副要哭的样子。
见状,凉子也就不敢阻止自家小姐,只能随她去了。
没有成功的凉子对着张楚岚怒目而视。
凉子不满,张楚岚自己还一头雾水呢!
听听这称呼…..还大小姐?
真不是他说,小姐、老爷这种字眼,还真是…..这些家族都活在什么年代呀。
他听着都不禁有一阵恍惚….好像王家那个王并也是这样,一副封建大少爷的派头。
不过虽然同样是大家族,但估计日本的家族会更加等级森严。毕竟在日本社会中,本身就存在着一种高度结构化的等级体系,这种体系深植于文化中的等级体系,使得身处其中的人们“各安其位,各尽其责”。他们会通过姓氏、穿着等多方因素来迅速识别对方的出身背景,评估对方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并以此为基础调整自己的言谈举止,确保交流方式既不失尊重,也不显逾越。
啧,真的有点变态了…..鱼龙会的那个石川信会长就是这样,和哪都通赵总讲话的时候,那叫一个恭敬客气,对待他时,可就随意得多喽!
呵,但说真的,他身边这位五条小姐虽然麻烦了点,但也并不是很讨厌。
反正比起那位王并大少爷,眼前这位五条大小姐都显得过分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