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盯着小金凤家门的小安当然不会让这帮黑衣人得逞,偷偷摸摸的算什么么。
虽然看不出这帮黑衣人什么身份,但小安已经能猜个大概,这应该就是特务处的人,要是警察的话,没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直接上门抓人即可,像这样偷偷摸摸,除非帮派的人才能这么干,而据小安所知,小金凤跟任何帮派都没有纠葛。
小安猜测的没错,这伙人正是身着便装的特务。
小金凤是名角,光天化日之下抓人,没有证据的话将会很被动,这应该就是特务们暗地里下手的主要原因,再加上陶省长对待这帮军非军,警非警的人很抵触,事情闹大了对特务处并没有好处,不得已之下,冯宝桐只能让人偷摸着来,他的目标已经不是地下党了,抓一两个地下党对他的晋升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的目标就是地下党的那笔巨款,若是那笔巨款在他的手下被查获,那才是大功一件,奇功一桩。
一俟黑衣人翻过墙头,伏在屋顶的小安出手了,瓦片带着风声直奔当头的俩黑衣人。
俩黑人只觉得一阵风声扑面而来,没容他俩有任何的反应,两人的面门就各挨了重重一击。这一击,不次于一块板砖直接拍在了脸上,导致他俩打呼一声“哎呦‘”,然后就捂着脸蹲下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俩人哎呦的同时皆是一愣,这什么情况,谁扔的砖头?
俩人伸手一抹,一手的黏糊糊的血,其中一个骂道:
“我顶你个肺!”
这俩特务不知道,也得亏距离远,否则,哪里还有他俩的活命啊,只怕早已面目开花,脑门崩裂了,更不会给你惊讶的机会,还我顶你个肺。
俩黑衣人的表现让另外俩黑衣人顿时愣了,这什么情况,这黑天半夜哪来的砖头瓦块。难道保护小金凤的人还没走?还是另外一批。
这伙特务得到的命令就是偷偷绑了小金凤,所有参与行动的特务都表面恭敬内心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唱戏的弱女子么,至于么,她有保护的人,那就等保护她的人走了不就完了么。
可是,目前来看,保护小金凤的人走的是另一伙,留下的又是另外一伙,问题是这是谁,又在哪里,怎么没看见人啊,没看见人,就把他们的人砸倒俩,这身手可不弱,哪里是长官所说的手到擒来的事啊。
看到还有俩站着的黑衣人,小安才不管他们到底何种想法呢,总之就一个念头,小金凤的安全我管了,你们任何人,休想从这里把她带走。
一念至此,小安又揭下一块瓦片,手下暗自用力,把瓦块折成两半,对准那俩站着的黑衣人掷了过去。
就在余下的俩黑衣人不知所措之际,小安的另外两块瓦块适时赶到。
没有悬念,余下的俩黑衣人各自挨了一瓦块。不过,跟先前俩人不同的是,一个被砸在脸上,一个被打中了后脑勺。
被砸的部位不同,这全因为俩人的站位不同,不知何处而来的瓦块把他们的同事打伤,这让俩人的胆气顿时萎缩到几乎没有,其中一个,甚至脑海中还想到鬼怪,有那么一刻,他真的觉得遇到了鬼怪,没见到人,没听到声,自己的人就被飞来的瓦块砸倒,你说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被瓦块砸在脸上的那个也是“啊”一声惊叫,然后捂着脸蹲下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他短时失去了判断,那一刻,他什么都知道,就觉得眼前一黑,脸上挨了重重一击,然后,一手的血。
被瓦块打中后脑勺的那个黑衣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一般人都知道,瓦块打在脸上,哪怕把鼻梁骨打断,把一口牙打掉,顶多养个十天半月的,人基本没事,打在后脑勺上就不一样了,后脑勺是人身上极其薄弱的部位,轻则昏迷,重则丧命。
被瓦块打中后脑勺的当即一阵耳鸣,随着眼前一黑,他就伏倒在地了,然后两腿蹬了几下,身体一挺,就没了声息。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人的命有时候真的讲不清,有人遭受太多的磨难,哪怕全身骨头都断了,也有活命的,但是也有像小鸡一样,扑棱两下就丧命的,死得不要太快,太容易,被瓦块砸中后脑勺的这个就是。
进来四个人,不知不觉就被干倒了两对,他们甚至连对方是什么人,几个人,还都弄不清楚呢,这让为首的那个很害怕,捂着脸问道:“咋回事?咋回事?”
咋回事,他都不知道,别人更不知道,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们进来四个,其中一个已经见了阎王爷了。自己只是侥幸,站位正好面对这瓦块,否则,若是背对着瓦块,他的命运将和倒在地上那个一样的下场。
楼上,早在小安的第一次的瓦块砸中两个黑衣人之后,随着黑衣人的哎呦声响起,听到动静的小金凤,立马拉灭了电灯,同时,整个人俯下身子,躲到了桌子后。
这也是阎王传授的,敌暗我明,首要的就是灭灯,让敌人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耳濡目染之下,本就聪明的小金凤很快就掌握了一些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知识,这可比她唱戏有趣多了,因为爱,所以学,而且不觉得难,不觉得累。
累,并快乐着。
小金凤并不怕死,她要为阎王同志报仇,阎王救了她,给了她第二条生命,她要为阎王活着,但不是单纯的活着,她要继续阎王同志的革命工作,争取看到一个崭新的没有阶级没有剥削的新中国。
信仰让人强大,信仰让人不再害怕。
小金凤掏出手枪,黑暗中打开保险,干掉一个够本,干掉两个赚一个,一枪在手,小金凤突然感觉到阎王就在身边,他的手握住了她握枪的手,他的呼吸清晰可闻,他的趁着让她毫无惧怕。
阎王为了小金凤的安全,给她配了一把小巧的勃朗宁,并且教会了她怎么使用。本就聪明伶俐的小金凤一学就会,没几日便掌握了射击的诀窍,而且打得有模有样,当时,她笑着告诉阎王,这可比她小时候学唱戏简单多了。
小时候学戏,那才是真的苦,真的难,练习前后空翻,她不知摔了多少次,摔得全身淤青,没一块好地方,打枪,对准目标,一扣扳机,太简单了。
小金凤没有把枪放在身上,她一个唱戏的名角也不合适,但是家里又不保险,无奈之下,小金凤把手枪藏在了自己在戏院的梳妆台下,只要不把梳妆台翻个个,任何人都不会发现梳妆台下藏着一把压满子弹的手枪。
谁会怀疑名满广州城的小金凤竟然会开枪?没有人会。在他们眼里,名角小金凤跟枪不搭边。
阎王牺牲吧后,虽说有那个小安,为了自身安全,也为了替阎王报仇,小金凤就把手枪藏在了手包里带回。
阎王牺牲了,不能保护她了,那么,她就得自己保护自己。
透过窗帘的缝隙,小金凤看到院子里有好几个人影,仔细数数,四个,不过,令她奇怪的是四个人,三个蹲着,一个趴着。
这搞什么鬼?
这么多人,小金凤不敢妄动,她没阎王同志的本事,不过,她不怕,大不了拼了,阎王已经牺牲了,这人世间她已经没有任何牵挂,死了正好,可以跟阎王地下相聚了。
“咋回事啊?老大。”
他们出门前长官特意交代的,不能让别人听出来他们的真实身份,约定了按照江湖帮派称呼彼此。
院内没有回应。
头都懵着呢,根本没听到,回应个屁。
听到里面异常的俩守在门外的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俩人商量了一下,一个人往下一蹲,另一个踩着他的肩膀就上了墙头。
下边的一切都被屋顶的小安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力本就异于常人,别人看不到的他能看到,别人听不到的他能听到,外边俩人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四个人已经被打倒四个,小安不介意再来一个。
随着“嗖”一声,刚一露头的黑衣人就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如同挨了一棍子,整个人仰头往后倒去,然后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本就站得不稳,又挨了重重一瓦块,不摔倒才怪。
辅助他登上墙头的黑衣人愣了,这什么情况,咋一言不发就撂倒了,问题是没听到枪声啊,没听到他哎呦啊。
黑衣人上前试探一下倒下的同伙的鼻息,还好,有气。
不过,瞬间,他就明白了,这是遭人暗算了。他的反应不慢,立马抽出腰间的短枪,四下里打量着,然后带着颤音说道:“谁,出来。”
没人理会。
黑衣人壮了壮胆,拉起倒下的黑衣人。
被一瓦块砸倒的黑衣人哼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人偷袭了。
他睁开眼,可惜黑乎乎的看不着,伸手一抹,热乎乎的全是血。再然后,他感觉脸上疼得很,就像被人当面给了一板砖。
还好,倒下的时候偏了,不是后脑勺直接着地,否则,只怕也完球了。
六个人,还没照面,就被来历不明的瓦块给废了五个,另一个生死不明。
其实,那个生死不明的已经死了,只是他们没来及查看,所以就当还活着。
为首的知道这小金凤家有高手坐镇,再强行闯入的话,只怕小命得交代在这里面,若是一个不伤的话还能闯一闯,如今,他已经没有一点斗志,都这样了,还敢闯,那纯粹是找死,此刻,他不敢保证自己的鼻梁骨断没断,再看那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先回去再说,就凭这明面上的伤,回去也不会被训斥。
为首的黑衣人已经打好腹稿了,就说对方的人数太多,十几个,而且都是帮派中的高手,不然,他的人也不会死伤这么惨重,他相信,自己这么说了,另外几个也会这么说,拆谁的台也不能拆自己的台啊,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那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于是,一伙人抬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同伙离开了,急如丧家之犬,再也没有来时的风光。
看到那伙人走远了,小安跳下屋顶,然后追上了上去。
那伙人原来把车停在了相隔一条街的僻静处,那是一辆警用汽车,足以装下他们六个还绰绰有余。
离老远,小安就看到六个人上了车,不过,其中一个是被抬上去的,小安判断,应该是被自己打中后脑勺的那个,打中脸,还不至于走不了路。
小安折转身,找出藏在暗处的自行车,骑着他直奔工厂。
二十分钟后,小安到了工厂外边,他把车子藏好,然后翻墙进去,找到那个厂房的时候,里面黑压压的坐了一片,临时搭建的讲台上,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正挥舞着拳头讲得起劲。
看着讲台下一众年轻的面孔,小安就觉得热血在胸中涌动,这是一帮不怕死的有志青年,这是一帮意欲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的有志青年,他们,才是,未来,才是,希望,才是建设新中国的中坚力量。
不过,小安没能在人群中发现那个墨镜男,难道他?
正在小安惊疑之际,那个青年终于露面了,原来是去方便了,这小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小安没猜透,但是,这是个厉害人物毋庸置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阎王同志死在他的手下,但是,小安的直觉告诉他,阎王同志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和头晚上的情况一样,散会后,那个青年照旧和那几个一起印刷宣传单,不过这次没有每人一份挨家发放,小安估计,他们昨夜的行为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安全起见,也得暂停一下,毕竟不必要的牺牲实在没必要。
小安继续跟踪那个家伙,一直跟到他睡下为止。
第二日一早,小安找到农夫,问他能不能帮着他混进那个夜校。
得知小安发现了那工厂的秘密,农夫毫不奇怪,这小子一身逆天的本领,若发现不了才是奇怪。小安没有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农夫,在结果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小安觉得没必要告诉农夫。
农夫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当然,确定了那个青年是内奸之后,小安肯定会有一个详细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