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谋划了好久,直到感觉计划可行这才睡下。
第二日,小安就把自己易容成一个成年汉子,然后叫了辆黄包车直奔港发公司。
路上,小安又把自己的计划仔细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笑眯眯地下了车。
此时,港发公司乱成了一锅粥。
一向早来晚走的财务收拾完卫生后无意间发现她夹在保险柜下边的头发丝动了地方。
那头发丝很短,又是专门隐藏的,一般人还真的留意不到。
因为天黑,小安也没留意到,财务室的保险柜不是档案室的保险柜,没那么多秘密,所以,小安也没当回事,你发现被盗了又奈我若何,我就是专门为钱而来。
财务是个谨小慎微的中年女人,为了避嫌,也为了自己的清白,她当即喊来同事,当着同事的面打开保险柜。
开保险柜的时候财务还暗自祈祷,这头发的异常是自己记错了,根本没人动保险柜,可是,当他强装镇定,努力地打开保险柜时,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保险柜里空空如也,一分钱都没剩下,这一向谨小慎微的财务当场就瘫软在地,如同抽去了骨头,那可是一大笔巨款啊。
港发公司的货款连同经费全部不翼而飞,一个子都没给留下,面对空空如也的保险柜,这女财务欲哭无泪,终日担心的事情果然变成了现实,这笔巨款,就是让她拿命来抵,她都抵不起,太大,大到她都不敢想象。
肯定是内部人所为,因为整个财务室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进了外人,这盗贼显然有备而来,直奔保险柜,而且把所有钱财洗劫一空,你说,不是内部人所为能是什么人所为,况且,这港发公司并不是一般的公司,门卫也不是一般的门卫,而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务,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整个保险柜里的钱财全部盗走,外人显然办不到。
一听说过财务室被盗,许多人围了过来看热闹,顿时一整个二楼乱糟糟的不成样子,谁还有心情办公啊,无不一副神秘兮兮 的口吻互相交流着,并且暗自在心中怀疑着某一个会不会是盗贼,监守自盗成了许多人心中的执念,当然,这也是被女财务给带偏了。
女财务哭天抢地,这笔巨款的丢失虽说跟她没关系,可是,作为财务,保险柜被盗,她肯定嫌疑最大,贼喊捉贼已经从一些人的口中说出来了,哪怕没明确说她,她知道,那都是平时对她不满的人,问题,她还没招,这现场确实就像自家人用钥匙打开保险柜,并且不慌不忙的拿走了全部的钱财一样。
有人提议报警,有人提议赶紧报告给苏区长,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幸灾乐祸,总之,财务室被盗这件事,顿时把港发公司内部的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隐秘都展现了出来。
是人的地方都有江湖,这披着公司外衣的特务机构也不例外,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无所谓,反正不关我的事。
得到财务室保险柜被盗的事情后,刚进港发公司大门的苏区长勃然大怒,气冲冲地就往财务室奔去,失去了之前的优雅和镇定。
报告财务室被盗的是苏区长的秘书,在众人围观看热闹的同时,他已经不动声色地把他看到的听到的全部记录了下来,只是在要不要报警这事上有些犹豫,最后,他决定等苏区长来了再说,毕竟这港发公司不是一般的公司。
确信保险柜被盗后,苏区长面目狰狞,牙齿咬得咯咯响,若不是一屋子的人,他早就拔枪杀人了。
先不说钱不钱的事,这港发公司被盗,要是传出去也够丢人的了,无论是地下党还是港岛警方,哪个不知道他港发公司什么来路,什么背景。
他丢不起这人啊。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没法交差,很可能因为此事被撤职查办,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有人提议报警。
这更让苏区长怒不可遏,妈的,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就不想想我们港发公司是干什么的,报警,要你们干嘛吃的。
苏区长不想报警,是不想让警方插手这件事,再说,他不相信警方的能力,要报警,也是亲自去警务处,要个警务处压力,而不是仅凭一个电话就把警报了,若是警察过来,再按照他们的流程挨个审查,港发公司的秘密就暴露了,谁知道警察里面有没有别的组织的人。
“把易云东叫来。”
易云东是苏区长得力的属下,以侦破跟踪见长,没跟苏区长之前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警察,让他来查查案子,若是被江湖上的贼偷了,他有办法要回来,若是地下党干的,他不介意血洗对方的老巢。
易云东来了,经过一番探查,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事肯定是江洋大盗所为,因为这身手实在太专业,远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所为。
其实,没叫易东云之前,易东云已经在暗自勘查现场了,虽说财务室乱哄哄的,可从女财务的哭诉和自己的现场观察,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保险柜的被盗不是内部人所为,内部人没这个胆量,也没那个本事,单说能毫发无损的打开这保险柜,据他所知,就是广州城和港岛的全部加起来,有这本事的盗贼也不超过一只手。
“其余的房间查看了没有?”
苏区长一惊,这点他怎么没想到呢,敌人会不会奔着他的机密来的,盗窃保险柜是不是顺手牵羊。要说这港发公司最重要的并不是财务室,而是苏区长的办公室,因为那里面藏着太多的秘密,包括他策反的港岛一些重要部门的人物的档案。
苏区人当即让所有人各回各的办公室,仔细查看都没丢东西,自己则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整个港发公司最要紧的地方就两处,一处是财务室,一处就是苏区长的办公室。
苏区长的办公室并不是简单的办公室,还有一间暗室,所有的机密文件都藏在暗室里,那玩意不亚于丢失的钱财,或者说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检查的结果让苏区长舒了一口气,他的房间没有任何被盗的迹象,保险柜也完好无缺。
既然是江洋大盗所为,那就全力缉拿江洋大盗,于是,苏区长让人报警,这么大的事不给警方点压力哪行。
苏区长派行动队的人全部外出执行任务,指望警察找回被盗的巨款,他觉得难上加难,还不如利用己方的力量去查,这么短的时间,他相信这盗贼肯定没离开港岛,这么一笔钱,很容易暴露。
有枣没枣打一杆,况且,苏区长也需要做给上司看,虽说上司不在这里,可谁知道上司有没有他的眼线,因为苏区长做过这事,所以,他把所有人想得一样。
苏区长安排好这一切,又和易云东兵分两路,他要去银行碰碰运气,既然是江洋大盗所为,这笔钱总要有个落脚点,而银行无疑是最佳选择。只要不傻,谁也不会背着这么多钱财满大街乱窜。
小安赶到港发公司的时候,正巧碰到港发公司的人正大批的外出,一个个的,像丧家之犬。小安随即明白了,港发公司财务室被盗一事应该被发现了,不然不会是这种阵仗。
小安眼尖,扫了一圈就发现把雷再义沉海的俩特务骑着自行车正往东边骑去。
小安一笑,当即就跟了过去,好在是这一段路全是上坡,俩人骑得比步行快不了多少,这让小安省了不少的力气。
小安的计划,直接利用自己警察的身份找上门,借口就是调查木匠,让苏区长的人帮着协查,借机把杀害雷再义的这俩特务给引到僻静的地方打晕,然后再交给程大姐即可。
结果是根本用不着,这一切都省了,此刻,小安只需跟紧这俩人,然后找个机会收拾了即可。
俩特务不知道后边跟了一个人,因为俩人的心思全部在被盗的钱财上边了,俩人蹬得气喘吁吁,最后索性双双下了车子推着走。
“你说谁这么大胆,敢偷港发公司的钱财?”
“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神仙。”
“那咱这样也没意思啊,大海捞针。”
“没意思也得去不是,这是命令。”
小安在俩人下坡之前拦住了对方,警察证一亮,顿时把俩特务给弄愣了,可当两人看清眼前这人的警察证并不是港岛的警察证时,俩人顿时变得不屑起来。
他们的证比警察还牛,更何况在港岛,他们有理由不买此人的账。
在港岛,他们的证都不好用,更别说上海的了,离着十万八千里呢,港岛的人只认港岛的警察,其余的不管用,因为港岛归英国管辖。
只是,俩人都很疑惑,这人是谁?亮证干什么?
“没别的意思,咱们是同行。”
“同行?谁跟你是同行,我俩是港发公司的职员。”
因为港岛是英国人管辖的地盘,苏区长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自己是统计调查局的人,否则,英国人肯定会把他赶出去,所以,包括国民党的,乃至外国人,也都以各种公司作掩护,这俩人显然培训过,矢口否认跟小安是同行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噢,港发公司的啊,没错,问题是你们就是警察啊。”
俩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把手伸向了腰间。
虽然明着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执行任务时,他们全都配枪,这港岛黑帮横行,鱼龙混杂,枪支更是泛滥的很,为了自身安全,他们也都把枪藏在衣服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跟苏区长是朋友,碰巧了遇到苏区长的手下,这不,跟你们打声招呼么。”
俩人舒了一口气,跟苏区长是朋友,那就没必要剑拔弩张了,俩人收回了摸向腰间的手。
“我还知道你们干啥去的。”
小安故作神秘地说道,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把这俩家伙给引到僻静的地方,然后再通知程大姐即可。
俩人又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皆是一个心思,这人说这话什么意思?
“港发公司是不是被盗了?”
俩人大吃一惊,这港发公司被盗,他是怎么知道的,据他俩所知,除了港发公司内部的人,就连一些警察也不知道港发公司被盗啊。
“别这么看着我,肯定不是我的事。”
小安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但是,正是这副样子吊足了俩人的胃口,俩人几乎不约而同地问道:“那是谁的事。”
至此,这俩特务已经毫不犹豫地相信,眼前这苏区长的朋友,肯定知道盗贼的 下落,不然的话他没必要当着他俩的面说出来。
“谁的事?这事有点复杂啊。”
“尊姓大名?”
一个特务陪着笑脸问道,说了半天,人家又是苏区长的朋友,竟然连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要是传到苏区长的耳朵里,肯定会被苏区长骂个狗血喷头。
“免尊,鄙姓李,叫我李警官即可。”
“李警官,还请明示兄弟,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对、对、对,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另一个特务也跟着说道,要是眼前这人帮着他们找到被盗的钱财,他俩的好处简直没法说,按照苏区长的脾气,肯定给他俩官升一级,另外还得奖励一大笔钱,毕竟 ,被盗的钱财数额可是大得吓人,百多号人的薪水不说,接近一个季度的账款呢。
“那你俩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长根。”
“巧了,李警官,我也姓李,叫李满。”
“呦,真是巧了,我听苏区长说过,他俩手下,一个叫王长根的,一个叫李满的,又能干又忠诚,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俩了,幸会,幸会。”
小安一抱拳,笑眯眯地说道,其实,说这话时,小安自己都在心里笑自己,这瞎话随口就来啊,到底跟谁学的啊,貌似老师,苗大爷他们没教过啊。
王长根和李满也都有样学样,只是,他俩没留意到小安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