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不知道您贵姓...”
紧张时刻，陈年老梗就会从嘴里冒出来，范伟暗退两步，害怕遭重。
来帝都的第一天他就领教过自爆和突然袭击的厉害，而眼前存在模样渐渐清晰，也令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此人衣着极其单薄，甚至不能称为衣物，只是围在身上薄薄一块陈旧干硬的破布而已。
在街道的冰雪与寒风中，好似随时会被扯走。
“您不冷吗？”看着形体干枯，好像枯死胡杨的人影，他下意识关切了一句，但对方喉咙里只回荡着衰微又粗沉的喘息。
“嗬、嗬...”
好像在极度消耗自己一样，发出‘幸福’之问的身影，不再产生反应，与街道上三五成群相似的身影继续朝前走去。
摇摇晃晃就像雪夜里的鬼影。
神经再迟钝，范伟也明白他碰到了不正常的情况，微微警惕中，他决定...
跟上去看看！
不是好奇与作死的本能在作祟，当然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但范伟更多的，是对这些在极度低温中衣衫单薄，行为诡异之人的本能关切。
从表面上看，这些人如果是正常人类，在北方恐怖的低温中恐怕根本挺不了几分钟。
而如果不正常，搞清不正常的原因，或许也可以避免一些悲剧的发生。
本质上，范伟就是个这么能找事儿的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在他身边，故事有时就是命运与主观动机的纠缠组合。
“你们是谁？要往哪儿去？去干什么？”
跟在枯瘦单薄的身影旁边，范伟抵挡着寒风，在手中亮起一团太阳神火，被光照到的飞雪才能看得见。
冷得让人从骨头缝里颤栗。
但这些诡异的人连颤抖都没有，他们机械、僵硬、怪异沉默着低头赶路。
不多时，一个看起来颇为高档的小区出现在面前。
北帝国也是有小区这样住宅单位的，对应身份不高不低，拥有相当财富的‘富裕’公民，或是商人，或是职业者，或是没落小贵族。
夜间这些生活不愁温饱的住户宅中，透出贫民街道没有的光芒，好似无边冷雪中的灯塔。
见到光，那些身影开始奔跑，如同飞蛾扑火般向前跑去！
范伟迟滞一瞬，立刻加速准备阻拦，这里实在不像这些身影该回的家，而且他们诡异的姿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抓向刚刚跟他说话那人的肩膀时，一个蹿出来的影子拦在了面前。
“别动！不要多管闲事！”
一个披着漆黑长袍，有着狭长声线的人向范伟说道，看起来是个不算高的女性，这在帝都有些少见。
在北帝国，即使女性，身高普遍也有一米八以上。
两只异色眼睛自兜帽下露出，一红一绿，一对大小不一的棕色短角从红发间冒出，在偏暗肤色的脸庞上，神情是一种警惕与冷漠。
范伟诧异，“我好像见过你。”
“我记得。”那神秘的女性说道：“你路过时看了我们一眼，由此我注意到了你。”
她正是上次范伟偶尔路过一处陈破小巷，看到一群混血者自发组织自创宗教中，那个布道的‘牧师’或‘主教’！
“现在，离开吧，就像上次你路过时一样，不要管我们的事情。”
红发混血者女士要求范伟赶快离开。
“你在这里干什么？那些人是和你一起的？”看着雪中越跑越快，扑向小区的怪异身影，范伟警惕问道。
“不需要你知道，别自惹麻烦！”
“那我可不能简简单单的走，万一你们是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而且如果经济或温饱上有困难，我们可以商量解决。”
红发女士以阴沉的目光打量范伟，她年纪看上去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
这在混血者里很正常，因为他们往往在各种原因上，活不到年纪太大的时候，超过三十就算‘老者’了。
“我的请求是，不要管我们。”
微微沉默后，红发的少女用猫一般的异色瞳盯着范伟，猛然低头发出恳求，“不要管我们，就像过去一样。”
“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会干扰到你。”
“可...”范伟张张嘴，他实在不能一走了之，虽然这里的事情确实可以跟他没关系，但刚刚那道身影向他问的话，他还记在心里。
“我，幸福吗？”
“刚刚他们是这样问我的，你究竟想用他们做什么？”他用缓和而威沉的语气，向红发少女质问。
“......”
沉默，风雪在耳边呼啸而过，忽然一声凄厉呐喊，仿佛是嚎叫，却给人呐喊之感的一道道声音顺着寒风传来！
是那些枯瘦的身影，他们高举双手，身体膨胀，在干枯的骨架里挤出孽生的血肉！
人影，变成了怪物！他们悍然向小区发动袭击！
范伟眸光一缩，当即拔刀亮起圣光，混血少女立刻挡在他面前，冷风吹落她的兜帽，短发飞舞，被圣光照亮的脸上是冷峻和坚毅。
“我不允许你浪费他们的努力！”
“那是努力？”
对小区发动恐怖袭击是努力？你们是邪教徒吧？范伟震动之下就要悍然出手，这少女绝对挡不住他。
不过形式似乎发生了变化，那些变化成的怪物刚冲进小区，对各种事物大肆破坏一番。
人们的尖叫声才响起不久，便立刻就有守卫赶来，他们用手里的刀剑与魔法，将怪物们砍得七零八落。
就好像一场平常的闹剧，怪物弱得不堪一击。
只顷刻就变成地上零碎的肢体，把范伟都看愣了...
“好了，你的正义感满足了吗？都结束了。”见到所有的怪物死去，红发少女拉上兜帽，转身就走。
“等等。”
一手按在少女肩头拉住她，范伟皱眉询问，“请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干你的事，需要知道吗？”
红发女孩冷哼一声，但还是停下脚步，“戏都演完了，还要我给你讲一个满足你好奇心的美好故事？”
“或者你想主持正义，杀了或逮捕我？”
“你要做就做吧，但我还要回答，不关你事！你刚刚问我要他们去做什么，还说听见了他们问你幸不幸福。”
“很简单，他们当然幸福，只不过...”
“希望者用幸福驱动生，绝望者用幸福驱动死，仅此而已，这就是我们这些杂种的结局，满意了吗？帝国人！”
这一刻，范伟感觉到了少女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