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5章: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老鸨带着一个伙计,两人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袱,战战兢兢地从后堂挪了出来。
伙计脸都被吓白了,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老鸨则是满脸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拉带扶地拽着郭玉瑶的胳膊。
“玉瑶啊,我的好姑娘!”老鸨的声音又尖又颤,带着一股子急于脱手的谄媚,“快,快跟大爷去过好日子!”
“你可算熬出头,恢复了自由身。”
“这风月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老鸨像是送瘟神一样,迫不及待的想把郭玉瑶和林浪送走。
郭玉瑶的身子晃了晃,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她死死攥着老鸨的手,指节都泛了白,哽咽着摇头。
“妈妈,不是我不想走,我走了卢郎回来了去哪找我呀?”
老鸨偷偷瞥了眼靠在太师椅上的林浪,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赶紧又趁热打铁道:“玉瑶啊!你就别犯傻了?”
“你那个卢郎整整两年都没个音讯,他心里要是有你,早就回来赎你了,哪能让你等到现在?快死了这条心吧!”
郭玉瑶听后,却执拗地哭着说道:“我要留在浣花阁等卢郎,他一定会回来给我赎身的,呜呜……”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傻!”老鸨气得心口发闷,却不敢发作,只能压着怒火耐着性子劝。
“女人的好年华就这么几年,你都被姓卢的耽误两年了,再耗下去,模样不比从前,到时候可就真没人要了!听妈妈一句劝,跟大爷走,他这样的大人物,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老鸨也是人间清醒,说的都是大实话。
郭玉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抽泣堵了回去。
她看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又看了眼神色淡漠的林浪,再想到杳无音讯的卢郎,满心的执拗像是被现实戳破的泡影。
郭玉瑶知道自己没得选,林浪的手段、不良人和李公子对林浪的敬畏,都让她明白反抗无用。
眼泪越流越凶,她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一声抽泣都带着憋闷的坠气声,像是心被生生揪着往下沉。
郭玉瑶缓缓松开了攥着老鸨的手,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沾满了泪珠,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妈妈…我…我跟大爷走……”
老鸨闻言,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瞬间真切了几分,连忙把包袱塞到郭玉瑶怀里,推着她往林浪身边走:“这才对嘛!”
郭玉瑶踉跄了两步,抱着包袱,依旧低着头,眼泪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哭声压抑又绝望。
林浪想着给郭玉瑶和卢照邻一个惊喜,便没有说出实情。
看到这里,李兢急忙跪地说道:“恭送钦差大人!”
不良帅也忙不迭带着手下,跪着齐声说道:“恭送钦差大人!”
林浪指尖微动,触发了【时空全域群传穿梭】技能之力,掌心骤然迸发出一圈温润的金光,那光芒不刺目,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之力。
光芒瞬间扩散开来,将他与垂首啜泣的郭玉瑶稳稳笼罩。
郭玉瑶只觉周身一暖,哭声蓦地顿住,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周遭变故,便听得“嗖”的一声轻响,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眼前光影骤变。
下一秒,她整个人已随林浪一同从原地消失,只余下浣花阁大堂里骤然凝滞的空气。
老鸨脸上的谄媚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瞳孔便猛地放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双腿一软,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老鸨攥着帕子的手都在颤抖,轻抚着自己起伏剧烈的胸口,声音带着哭腔,又惊又惧地喃喃:“天呐……这、这是什么神仙人物啊?说不见就不见了!”
冷汗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淌,把鬓发浸得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先前那点急于脱手的算计,早已被这鬼神般的手段吓得烟消云散。
大堂里的不良人们更是如此,一个个像被施了定身咒,手里的刀鞘“哐当”落地都浑然不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浪和郭玉瑶消失的地方,脸上满是见了鬼的惊恐。
有人喉咙动了动,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挤出几声干涩的气音。
还有人下意识地往后缩,腿脚发软,若不是靠着同伴搀扶,险些也要栽倒。
看到这一幕,李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贴身的衣衫黏腻地贴在身上,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抬手擦了擦额角不断冒出的冷汗,心脏“砰砰砰”地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嘴里忍不住低声咒骂。
“太他妈邪门了……这家伙到底是人是妖?真是吓死老子了!”
李兢瞪大了双眼,怔愣着看向那把空着的太师椅。
林浪带着郭玉瑶的凭空消失,让李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强装镇定地看着不良帅说道:“今天的事万不可声张,若是传出去让本少爷的威名受损,决不轻饶。”
“是,谨遵李公子吩咐。”不良帅忙不迭从跪姿站起身,冷汗直冒地说道:“这几名侍卫酒后闹事,彼此互殴致死,与人无尤。”
老鸨急忙附和:“对对对,请李公子放心,我们浣花阁的姑娘都能作证。”
与此同时,林浪已经带着郭玉瑶出现在了长安城一间寒舍的庭院内。
郭玉瑶双手抱着包袱,还没从那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中缓过神,鼻尖先撞上了一缕清冽的松烟墨香,驱散了青楼里浓重的脂粉与酒气。
她缓缓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一张案破旧的桌上挥毫作画。
这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如惊雷般撞进郭玉瑶的眼底——青灰色的旧袍洗得发白,背脊却依旧挺直,握着笔杆的手骨节分明,正是她朝思暮想、苦等两年的卢郎!
眼泪瞬间再次决堤,这一次却不再是委屈与绝望,而是混杂着狂喜、不敢置信的滚烫热泪。
郭玉瑶死死咬着唇,生怕自己一开口,眼前的一切便会如泡影般碎裂,喉咙里堵着的呜咽声,憋得肩膀又开始轻轻颤抖。
只见卢照邻眸光暗淡,眼尾微微有些泛红,正低头专注地对着宣纸勾勒。
他手腕轻旋,笔尖划过纸面,簌簌有声,墨色线条顺着他的力道,缓缓晕出一双含情眼,眉梢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婉,鬓边还簪着一朵小小的、用淡墨点染的杏花。
没错,卢照邻正在画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初见郭玉瑶那天,她抱着琵琶弹唱时笑靥盈盈的模样。
在看清那幅画、看清画中人的瞬间,像有无数烟花在郭玉瑶胸腔里炸开,烫得她眼眶更红。
郭玉瑶手中抱着的包袱跌落到了地上,掩口坠泪模糊了双眼。
卢照邻似是察觉到院中的动静,握着笔的手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清隽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病后的憔悴,鬓角也添了几缕银丝,可那双眼睛,依旧是郭玉瑶记忆中温润澄澈的模样。
“东翁,您怎么来了?”卢照邻首先看到的是林浪。
“升之,你看孤把谁从益州给你带回来了?”林浪错身让开一步,让卢照邻可以看清站在他身后的郭玉瑶。
卢照邻字升之,所以林浪称呼他升之。
郭玉瑶望着眼前面容憔悴却眼神熟悉的男子,嘴唇嗫嚅半晌,泪水先一步滚落:“卢郎!”
这一声卢郎声音不大,却喊得情真意切。
“玉瑶?”卢照邻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炸开难以置信的光芒,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墨痕。
他踉跄着迎向郭玉瑶,脚步有些虚浮地朝她走来,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玉瑶,你是怎么到长安的?!”
郭玉瑶再也忍不住,朝着卢照邻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襟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里满是委屈、思念与失而复得的庆幸,每一声都带着憋了两年的沉重:“卢郎……是大人替我赎身,带妾身来见你的。”
卢照邻听后感动不已,难掩激动地抱紧了郭玉瑶,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太好了,玉瑶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卢郎,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郭玉瑶哭得浑身发抖,泪水浸湿了卢照邻的衣袍,也将这些日子的恐惧、无助与被迫妥协的不甘,尽数宣泄出来。
卢照邻抬手拭去郭玉瑶的泪痕,眼中是化不开的愧疚与深情,“是我负你,让你苦等多年。”
“两年前我含冤入狱,又在狱中染上了风疾,出狱后我仕途中断,流落长安衣衫褴褛,我怕误你终身,才无颜面回益州寻你。”
“若非东翁慧眼,赐我银钱,收我进沪上皇府当门客,给我重生之机,我怕是要带着这份与娘子的遗憾,直到九泉之下。”
郭玉瑶听后十分心疼卢照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银盒,打开时,七枚红豆依旧色泽鲜亮。
“卢郎,妾身从未想过你会负我,你赠与妾身的红豆,我日日擦拭,盼的便是今日与你相逢。”
卢照邻听后感动不已,眼泪同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林浪站在院中,看着这对相拥而泣的苦命鸳鸯,眼底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
紧接着,就看到卢照邻挽着郭玉瑶的手,同时面向林浪跪了下来,一边磕头行礼,一边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东翁成全!东翁的大恩无以为报,日后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起来吧,往后你好好和玉瑶过日子,再生个大胖小子就圆满了。”林浪颔首,望着卢照邻眼中重燃的光彩,十分欣慰。
郭玉瑶扶着卢照邻站起身,看到他的身子骨在患病后大不如前,满眼都是心疼。
卢照邻泪眼含笑地看着林浪,感激不已地拱手道:“东翁仁义,升之佩服!今日之喜,小的一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