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舟的小腹,还是隐隐作痛。
但众人跟前,宋观舟勉强能忍,一起在老夫人房中用了饭,阿鲁来禀,说四公子与秦二公子都不回来,他们另有应酬安排。
文令欢生了好奇,“莫不是在金家吃席?”
秦夫人摇头,“我都回来了,他们二人也不会多留,恐怕是白日里遇到相熟的故人,约着一块儿出去吃酒去了。”
说完,还安抚宋观舟,“你就踏踏实实在府上歇着,不必挂心四郎。”
当然不会!
宋观舟笑道, “说来,今日里大嫂去郡主别苑上香,可有些个新鲜的事儿发生?”
这话,算是问对人了。
秦夫人缓缓点头,看向老夫人,“母亲,本该是一进门就该来禀您老人家的,奈何府上的事儿拴住我了,这会儿观舟问来,索性我就一起说了。”
“大郎媳妇, 你只管说就是。”
“母亲,这宏安郡主算来也是皇亲国戚,一品的将军夫人,从哪里来说,丧葬之事,都不该如此草草了事。”
“这话,何意?”
老夫人不解,宋观舟也不解。
依她今早所见,这场面虽说不算特别大,但也是寻常人家的白事,说不上是寒酸。
再听秦夫人道来,才知其中深意。
“今儿这出殡,一波三折,出门时不平安,路上也波折不断,到了坟地里,宏安郡主娘家那边仅剩的一个堂兄,闹着不让下葬。”
咦?
老太太听到这里,放下筷子,“为何?说来宏安家的堂兄,晋江侯爷?”
“母亲,不是晋江侯,您老人莫不是忘了,前几年,晋江侯汤贪赃枉法,直接被朝廷抄家发配,早死在半路上,而今这个是不成器的何二爷。”
喔——
何二爷,算得是宏安郡主娘家那边唯一的亲人,但实在不成器,与宏安郡主也不怎地往来。
这次,若不是宏安身死,何二爷也还在京郊庄子里窝着。
“他闹着不让下葬,是何缘由?”
秦夫人连连摇头,“儿媳早该回来,奈何遇到其他夫人,说就这般走了也不好,好歹等着换孝的女眷回到府上,招呼一声,再走不迟。偏这一等,等来了祖坟地里传来这信儿,气得金家大少夫人,差点就晕厥过去。”
“那晋江侯的兄弟,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祖宗留的基业,也败得所剩无几,可再是荒唐糊涂,也不该这样的日子闹啊!”
秦夫人给老太太布菜,叹了口气,“听传来的信儿,也不怪何二爷,听说到了金家祖坟地,一看宏安郡主的陵墓地儿,就指着大将军破口大骂,说他堂妹子一生不曾对不住大将军,缘何要被葬在祖坟地的最边上。”
“啊!”
这话一出, 不止老夫人愣住,就是宋观舟,也吃了一惊,“宏安郡主好歹是皇家郡主,不该这般轻视吧?”
“依照道理,是该如此。”
秦夫人低叹,看了几眼在场的姑娘们,也不隐瞒, “大将军没说话,倒是金家其他族人,估摸着也忍不住,跳出来与何二爷对峙,还险些打起来了。”
啧啧!
闹成这样,听说原本定下的入土时辰,也因这何二爷的我咋咋呼呼,硬生生拖延了一个时辰。
大冷天的,抬棺的也好,随行的也罢,立在金家的阴森的祖坟地之中,抖抖嗖嗖都有些熬不住。
秦夫人摇头,“何二爷不依不饶,说莫要欺他堂妹没个娘家,虽说自己不才,宏安也是要叫她一声堂兄,今日无人替她说话,自己来说。”
秦老夫人轻叹,“金蒙也是糊涂, 他与宏安素来和睦,而今亡者已去,断不敢如此。”
文令欢也啧啧称奇,“这宏安郡主身份尊贵不说,还生养了女儿,养大了一群庶出子,怎地还被如此薄待?”
秦夫人摇头。
“传话之人,也是个碎嘴的,连着金家族老们的说话,一并回禀,金家这般说来,其一,宏安郡主贵为皇亲国戚,膝下并无男丁,虽说扶持了妾生子金运繁,但教养上头,实在不够。其二, 虽有女儿金拂云,但乃金家上下的罪人,淫贱晦气,连累兄弟姊妹不说,还抹黑了金家的门楣——”
话到这里,秦悠然忍不住疑惑连连,拉住秦夫人的手,“大嫂,此乃金拂云混账,怎地还都怪在她母亲身上?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秦夫人微微一愣,停下说话。
侧首葱指一戳,点在秦悠然饱满的额头上,“你当人人与你这小丫头一般好命,母亲视你如己出,教养上头处处用心。”
秦悠然乖巧笑来,“母亲待我极好,看来宏安郡主的心胸,是比不得母亲的。”
唉!
秦夫人长叹一声,“她身子不好,对后宅之中所出的妾生子,大多是不教养不照管的。反而生的这个女儿金拂云,十一二岁,就开始在后宅里主事,金家从前以此为傲。而今因金拂云与郡王私通之事,金家上下对金拂云恨不得撕肉生吃了,哪里还记得从前说的话。”
文令欢听来,啧啧称奇。
“虽说金拂云死不足惜,但她母亲……,我总觉得有些无辜,何况都死这么久了,能得个日子安葬不易,偏还遇到这样的事儿。”
秦夫人点头,“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可那何二爷一直闹腾,寻死觅活的,听说好些人上手要绑了他出去,哪知他连呼萝子花谢了,金蒙你就过河拆桥,长公主泉下有知,定要撅你金家祖坟!”
“萝子花?何意?”
这是宋观舟问来的。
还是老夫人轻抚她手背,“观舟可知瑞祥长公主?”
宋观舟眯着眼,在混乱的记忆里翻了一遍,听过,好似也见过这个名称,但却说不出来。
她缓缓摇头,“姨妈,孩儿是听过,但与宏安郡主有何干系?”
秦老夫人哑然失笑,“我的儿,宏安就是瑞祥长公主的独女,她老人家也是难以生养,一生艰难,生养不少,可真正活这长大的,也就宏安一个。”
“皇室宗亲之中,长公主不少,若不是姨妈说来,我还真分不清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