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初,北平。
萧萧北风裹挟着雪花,自天际缓缓飘落,似是锋利的刺刀,吹的路上匆匆行走的商贩忍不住裹住了身上发灰的外袍。
像是外袍般的薄棉衣被寒风吹得飒飒作响,只能不断的呼气以汲取温暖。
被施了障眼法的数辆马车缓缓驶进正阳门入口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至驶入某处偏僻小道,马车的障眼法才缓缓消失。
路边的行人似是才注意到着几匹马车,纷纷避让开来,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以防止惹到什么大人物。
身披赤红斗篷,悄悄掀开车帘一角打探的女孩皱了皱鼻子,掌心扶额,格外痛苦的摇头掩面。
说实话,瑶乐去过很多世界,按照她在现代时候看的小说经验,大概可以分成古代、现代、玄幻、武侠世界。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世界像是如今这般的。
面黄肌瘦的人群,有相当于没有的朝廷,起义但是一直在失败的运动,弥漫在空气中各种会造成她负面情绪的味道。
就不说别的了,如今深山老林都比这些城池更加吸引她。
她也是傻了,竟然相信百姓们交谈的,说北平是最为繁华的城池的话。
压迫下的百姓,他们幻想的最为美好的生活,大概就是当权者所在的地方。
有时候,瑶乐都极端的想要自杀了。
但是生命很可贵,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要珍惜生命,这些话她听了好多好多次了,他们期待的,她也会记得。
洪荒岁月不可计数,漫长的岁月游走,洪荒世界最终还是走向了破裂的结局。
一片一片碎片在他们眼前分裂开来,无数世界渐渐形成雏形。
但是,那些新生小世界都太过弱小了,本能的拒绝特别强大的仙神妖魔的进入。
有些生灵拼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在受伤严重的同时终于被同样本源受损,才诞生没多久的小世界接受。
有些生灵成群结队,互相告别后,此番再见无望,前途未知,准备去往更加远处的星海进行探寻,希望能够找到一方真正接收他们,不需要拼到身魂受伤的程度。
当然,这些存在并不多,因为在漫长的岁月中,更多的生灵早就因为修为不足陨灭于天际之间。
这些存在,瑶乐都令天道放行了。追求活着本身并没有错,但是为了防止他们在外随意作乱,瑶乐也在他们的元神中设下禁制。
还有更多的,因为境界上无能无力,亦或是背负种族门派责任不愿意离开,选择和洪荒世界共进退。
自发的陨灭自己供养天道,只是也只是放缓了碎片破裂的速度罢了。
将近千年的时间,洪荒世界终究完全的破碎。
最终,瑶乐的真身化归天地,作为这方世界的第一代天帝,她在雷域之中开辟出一条净土,只希望还在苦苦挣扎的,意图探寻生路的仙神妖魔尽快突破修为,有能力迈入星海后也真的能为自己寻找到一条生路。
和她一同做下这个决定的,还有很多很多坦然接受死亡的仙神妖魔,将更多生的希望留给了那些小辈。
只是她没有想到,真的会有存在能够跟着她一起离开。
是本源受损严重,且元神虚弱陷入沉睡的陆压......她还没有找出能够让他恢复的办法。
只能先放入仙府中以仙灵之力蕴养。
这一世,她是在文县的一处棺材中醒来,名唤岳绮罗,身世复杂,灵魂也复杂。
棺材外密密麻麻的都是各式符箓,将她封印镇压在此。
一场大火,覆灭了她这具身体的过去和曾经,也遮掩了她离开的踪迹。
听了一些故事,知晓了一些事情,比之她自己所处的另一个故事线,她更早的离开了那处地方。
出了文县,哪里想到,这里竟然是一处如此混乱的世界。而在百姓未知的领域,世界之中还存在着一些特殊人群。
她身处的更是一处沉睡着,还未完全站起来的国家。
此时此景此刻,这里缺少一缕等待觉醒的烛火!
至于要不要亲手注入这一缕烛火,此刻终于抵达北平的岳绮罗还在思索中。
马车拐拐绕绕,最终绕进一道更加偏僻的小道,又往前,视野才算完全开阔起来。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四进院落,马车行驶间,车门处悬挂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正门被人在内缓缓开启,迎接着这座大院真正的主人。
大院内的“人”,以及如今驾驶马车的是她使用道门改良的纸人术法为自己剪出来的“人”,本质是为了迷惑旁人的障眼法,但是在她往纸人内里注入几分灵力,看出来和真人并无什么区别。
人类能干的事情,他们在旁边学学就会了。
人类不能干的事情,他们也会。
她如今的情况异常,普通人类生命脆弱且心思复杂,所以相比起人类,还是纸“人”更加适合。
马车完全的驶进院落,随即的,那道开启的院门又缓缓的关闭,无声无息。
.........
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座宅院,身穿锦衣绸缎,头上戴着深色帽子,身披大氅的小少年被一众小厮簇拥着行走,随着他走动,挂在他发尾的玉饰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几分声响,其中又似乎夹杂着什么其他,突然的,他脚步微顿,停住脚步后,透过高墙看向远处的苍穹。
“阿哥?”
“安子,你可有听到铃铛的响声?”
“小的没有听到。”细听一会,一脸茫然的小厮摇摇头道。
看着近侍茫然的神情,少年便没有继续询问,转身后继续往前行走。
左右阿布和额吉只说不许他往内城去,那他不去那些地方就是了。
不过对于周围的地域,他定要亲自游历一番。
在抵达一处垂花门之前,被小厮簇拥着的少年停住脚步,扬声含笑的冲着门内道了一句,内里似是有两道轻笑声,随即的有嬷嬷走出,自然的掀开帘笼,态度恭敬的引着年岁只有十二岁模样的小少年迈步进入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