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阿拉曼查·卡桑迪是名来自南大陆的富商。
家族世代经营草药生意,这些货物由南大陆当地人采摘,再通过开辟好的航路送到联邦各大药店产生销售。
卡桑迪先生会在合适的时候亲自运送货物,就像这次交易,他刚完成一笔大订单,从中获利数百万哥分。为犒劳自己,他选择乘坐久负盛名的五月皇后号回亚历山大港。希望在海上度过不错的假期。
他就是昨晚甲板派对的香槟塔的出资者之一。狂欢过后,他来到邮轮内部赌场,在那边豪掷千金。
他最近运气的确不错,一晚上又赢了数万哥分。心满意足后,他从邮轮夜总会找了位漂亮的小姐,希望她提供上门服务。
“我根本就没等到他!他昨晚放了我鸽子!我在他房间里等了一整晚,可却没见到他人!要知道,旅程一共就五天,托他的福,我浪费了时间,不知道少赚多少钱!”
饰非吃完早餐来到大厅时,船上的安保队正在询问那位小姐。她情绪相当激动,但当看见一旁盖着白布的尸体时,却又觉得犯怵,忽然沉默。
饰非走近一些,得以看清尸体情况。
卡桑迪先生的身材非常苗条。躺在地上就像根干枯的竹竿。尸体的半边脑袋已经被砸的稀巴烂了。这并不奇怪,毕竟这间大厅横跨五层甲板,足足有40英尺的高度。从最顶层往下坠,跟跳楼没有区别。
多罗茜在一旁跃跃欲试,想将那些腥臭又粘稠的脑浆看的更清楚些。好在秀秀总是靠谱,及时拉住小丫头。
“刚出海就遇见这种事,真晦气呀,骗子先生。”爱丽丝今天又戴上她标志性的小红帽。配一条红色长裙,看上去俏皮又灵动。看见尸体时她表情皱作一团,挽住饰非肩膀往他身边缩了缩。
“旅程中出现这种意外,恐怕谁也不会想到。”
“意外吗?坏女人小姐你这样觉得?”
爱丽丝投来惊讶的目光。她看着饰非的视线落在尸体腹部。四肢都已经摔的七零八落,但腹部却相对还算完好。只有些大片淤青残留在皮肤上。
“坏女人小姐你不觉得,相比卡桑迪先生的其他身体部位,他的胃口明显要大的多吗?\"
饰非可以肯定,那是个被装满的胃袋。里面至少盛了超出平常一半的食物。这就是富商的胃口?在自己昨天饿肚子时,他却吃的满嘴流油?
某个瞬间,饰非觉得很不公平。就好像他明明拿到豪华船舱的船票,但却依旧没法理解这些富人的想法。
船医们似乎已经完成初步尸检。正安排人将尸体抬走,以免现在的慌乱情况继续发酵。
围观的人相比最早时间已经少许多了,就算遇上意外状况,这场旅程也还要继续。
“唉呀,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在路过抬尸体的队伍时,船医中的某个人看见饰非忽然打招呼道。
这声音很熟悉,饰非很快回想起是谁。
——夜莺·弗洛伦斯,昨天那位穿白裙的小姐今天换了身白大褂,戴着口罩穿行在船医的队伍中。
“她居然是个医生?\"饰非惊异。等对方走到面前摘下口罩后,她又从白大褂口袋中拿出一些小饼干,塞到饰非手上。
“请你吃的!”她热情地说道。
在此期间,爱丽丝一直在用手戳饰非的侧腰。女孩的小表情暴露她的想法,她当然想知道眼前这看上去无比自来熟的女士是何来历。
“弗洛伦斯小姐给了昨天饿肚子的我几块小饼干。是我的救命恩人。”饰非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回答。然后,他无视掉爱丽丝生气的小表情,向弗洛伦斯打招呼。
“我没想到您居然是船医。”
“唔……倒也不是,事实上,我是目击者之一。”弗洛伦斯小姐的眼睛非常有灵气,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月牙,让人很有好感。
“作为第一目击者的另一位小姐在发出尖叫后,当场就晕过去了,是我把安保队和其他船医叫过来的。”
“但你有一点说的没错……”说到这里,弗洛伦斯用手拍身上的白大褂。表情自信,\"我的确是个医生。我很擅长治疗病人。\"
“那么,伟大的医生小姐,您在那具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饰非这个问题问出来后,弗洛伦斯有片刻沉默。然后,她瞄了眼大厅外铺满阳光的甲板,示意饰非去那边再聊。
甲板上已经有很多人穿上泳衣。五月皇后号的泳池能保持恒温。不管何种天气下水都能让人舒适。
这种地方对德罗斯先生来说一定是天堂。饰非在路过时,视线也会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但某位坏女人小姐总在最完美的角度刚好挡住风景,这未免让人扫兴。
“我还没来得及进行尸检,但我觉得有些蹊跷,先生。”
找到一处靠近船头的躺椅坐下。弗洛伦斯小姐尽情舒展四肢,她的动作慵懒,像是只刚睡醒的猫。
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些糖果。但这次并不是为饰非准备的,她将糖果依次分给跟来的爱丽丝和多罗茜。对于秀秀,她原本也打算这样做,但在仔细打量他一会儿后,她笑着摇头,将糖果换成小饼干。
“蹊跷,您是指什么?”
“所有人都推测说这位富商先生是在赌场喝的烂醉如泥,在回房间的路上意外坠亡的。”
“但我想您刚才也注意到一件事,富商先生的胃部鼓鼓的,显然,昨晚他没少吃东西。”
“不觉得奇怪吗?常人的胃容量是有极限的,更不用说,是那位先生那种瘦弱的身材。”
“有经验的醉鬼在享受酒精时,都会知道只准备些小菜来下酒,吃的越多,喝的便越少。但在吃成那副模样后,还能烂醉如泥的人,我可从没见过。”
弗洛伦斯小姐给自己准备的是颗酒心巧克力。一口咬碎巧克力的外壳,最中心包裹的威士忌流心便跟着口腔的温度融化,流进喉咙里。她晃晃身子,露出享受的表情。
“我离开前有嘱托船医们,记得化验尸体里的酒精成分。他们但凡是个正常的医生,就应当都能发现这点,尸体血液里的酒精应该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才是。”
“既然如此,这便是其中的蹊跷之处了。”
“一个并没有喝的酩酊大醉的人,会找不到回房间的路,甚至失足翻越栏杆,从顶层甲板摔下去吗?\"
“诸葛先生,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颗巧克力被弗洛伦斯完全吞进肚子里。似乎觉得并不尽兴,她从一旁的侍者处多要了杯威士忌,然后仰头,将这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