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个违法啊!”
被吓唬一顿后,率先开口的田大亮真的憋不住了,“我只是想要个老婆儿子而已!”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这不算违法吧?”
“我这是给的彩礼。彩礼!人家肯嫁给我,怎么能算违法呢?”
“村里都这么干啊!”
“我、我、我还没把我家姑娘拿出去卖呢。我家女娃还好端端的活着呢。别判我死刑啊!我不想死——”
被派遣下来的警员一看他松了口,立马抓住机会再三追问。
这要是真撬开嘴,挖出贩卖集团的老巢,起码一个二等功啊!
反观那些疑似受害者的女性,被问了三四回,还是一声不吭,就算开口要么敷衍要么不知道。
搞得一群人焦头烂额。
但事情很快迎来转机。
这天,一对面色憔悴但神情激动的夫妻,被引进了见面室里。
“黄曼。”
“黄曼。”
警员招呼着,将人群中一位披头散发眼神麻木的女人唤来,“跟我们走一趟。”
黄曼跟着就去了。
推开大门,见到了两张熟悉的脸。
黄曼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心脏“砰砰”的猛跳起来,鼻头一酸,眼泪“唰”得落下,空洞的眼神里浮现一抹亮色。
“妈。”
“妈?”
“妈——!!!”
是妈妈。
真的是妈妈和爸爸!
眼前视线忽得被泪水模糊。
她不敢往前迈一步,唯恐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觉。
“曼曼……曼曼!曼曼啊——!”
黄母忐忑的心终于落下。
可看到几年前,她活泼烂漫的女儿,如今变成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一颗心揪着疼得厉害,眼泪也不知不觉的落下。
她猛得朝黄曼冲去。
温暖的手,一把抱住身形单薄的女儿。
真实的触感。
是真实的人。
黄母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曼曼!我的曼曼啊!!!”
“妈妈……是妈妈来迟了……”
黄父快步走近黄曼,满目含泪的、关切的、仔细的打量着她。
看到她身上露出来的伤痕时,他一双手攥得死死的,牙咬得咯吱咯吱的响。
他的曼曼。
他唯一的女儿。
他捧在手里养得明媚灿烂的心肝宝贝儿,怎么就、怎么就……
“是爸爸的错。”
“爸爸……爸爸……没保护好你……那群该死的……”
嗓子里仿佛堵住了一样,几度哽咽,黄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活着、活着就好。咱们回家……咱们回家!”
孩子已经失踪三年多了。
他们一度怀疑孩子其实已经没了,可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盼,五湖四海的找。
可一直没消息。
渐渐地,他们甚至都不敢再提一句“曼曼”。
这三年,他和老婆两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却求遍了神佛,只求孩子还活着。
只要活着,总有见面的那天。
只要活着,什么坎儿都能过去。
只要活着,就好!
“妈,爸……”
哭了许久,终于,黄曼开口了。
她看了父母一眼,擦了擦眼泪,这三年来头一次笑了起来,嗓音沙哑道:“我说。我有话要说。”
好!
肯说就好!
两个人带着黄曼就走了。
剩下的人连夜在系统里匹配脸型基因,希望能尽快把剩下的受害者们的亲属找到。
还有一波人,在村里挖骨头。
没办法。
据笔录来看,村里还有不少被打死的人,都得挨个挨个的找出来,最好是全都能辨别出身份。
能让落叶归根的,还是尽量把人送回去。
也算有个交代了。
原主的妈妈,在舒姣的指路下,也被挖了出来。
身份查到了,宋诗情。
是个孤儿。
但她并不孤僻,反而很热情开朗。
她考上了一所顶级大学。
刚出来毕业找工作,就被高薪工作诱骗,最后……失踪了。
她没有亲人,但朋友很多,失踪当晚,联系不上她的朋友们,就急急忙忙的报了案。
只是没能把她救出来。
“嗯。”
舒姣抱着原主母亲的骨灰盒,指尖抚摸着盒上的纹路,“我知道了。”
她会带她走的。
她不会让她,埋葬在这片对她而言,肮脏污秽,充满痛苦和折磨的地方。
“我要去c省。”
舒姣轻声道。
就c省吧。
原主母亲曾经很想去的那座城市。
她计划着过去旅游,去吃吃那份馋了很久的下午茶,听听马头琴奏响的曲子,看看那片能骑着骏马奔驰穿行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当风吹拂过墓碑,会带给她渴望已久的、自由的气息。
许是闹得大,案子进展很快。
村子里的人,是因为误食了掺杂了磷化铝的米,才集体去见了阎王。
磷化铝哪儿来的?
不知道。
这玩意儿谁都能买。
而且因为是很好用的杀虫剂,所以村里很多人都买过。
虽然这两年禁止买卖,但农村难免有些地方有点儿存货,一个没看住就卖出去了。
所以……
极有可能,是哪个愚昧的傻子,把磷化铝掺进米里准备杀米虫,结果反倒把一村子人都给害死了。
死了的也就算了。
那些没死的,参与了人口贩卖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进去蹲着。
情节严重的,死刑。
舒姣抱着原主母亲的骨灰盒,坐在长椅上,目送着一个又一个受害者,被亲属们接走,唇角满是笑意。
“起风了~”
她轻轻道。
起风了,飞走吧。
离开这里。
永远的离开。
沉重的铁链锁不住迎风飞翔的山鹰;
贫瘠的土地杀不死倔强生长的参天大树;
峭壁悬崖的碎岩之间,也能生长出恣意盛放的荆棘玫瑰。
舒姣看着一道道熟悉的身影离开。
“谢谢你。”
快离开的黄曼,走到舒姣面前,递给她一颗糖,很小声的说。
舒姣没什么反应。
她只垂眸看着怀中那个平平无奇的骨灰盒。
“谢谢你。”
黄曼又小声说了一遍,“我知道是你,但我什么都没说。”
她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舒姣。
但她从来不相信巧合和报应。
而且这个女孩……
直觉告诉她,这个孩子,不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怯弱的样子。
她的眼泪,不太真。
舒姣抬眸定定看她三秒,微微勾唇,“以后,好好生活。”
“你也是。”
黄曼笑了起来,“要跟我一起走吗?当我的女儿吧。我的孩子……没了。”
是个女孩,被摔死了。
倒也省得她……纠结为难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