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二拎着工兵铲在前面走着。
他小声对我说:“机灵点,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别傻乎乎冲最前面当炮灰,也别离太远吃不到热乎的。重点防着点贺老四那伙人!那老阴比和他旁边玩铁蛋子的家伙,绝对会下黑手!其他人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正说着,沈昭棠不知从哪里挤了过来,悄然来到我身边,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吴果,下面情况不明,太危险了……”
我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心里一暖,拍了拍手里的工兵铲,挤出一个很轻松的笑容。
“放心,我命硬着呢!倒是你,一会儿千万小心,跟紧你们的人,别落单!”
我凑近她耳边,用特别低的声音飞快的补充了一句:“尤其小心,下面……可能不止是死物,刚才我感觉,好像有活的东西。”
沈昭棠闻言,瞳孔微微一缩,眉头紧紧蹙起,深深看了我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一定要保重!”
她说完,再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像游鱼一样灵活地隐入了躁动的人群中。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声。
好像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各方推举出来有点威望的人,简单粗暴的划分了一下挖掘区域,避免一开始就因为抢地盘打起来。
“动手!”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如同得到了信号,围在台地边缘的上百人,几乎同时挥舞起手里的工具。
镐头,铁锹,工兵铲甚至还有砍刀,疯狂地朝脚下的土地和那片凹陷的台地中心刨去。
刹那间,尘土飞扬,沙石四溅。叮叮当当的挖掘声,粗重的喘息声,偶尔因为争抢位置发生的短暂叫骂声,响成一片。
那场面,简直就像一群疯狂的公蚁在啃噬一个巨大的巢穴,混乱而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效率。
我们四个也找了一处人相对少点的边缘地带,开始装模作样地挖土。
吴老二眼睛贼溜溜的四处乱瞟,根本不用心挖,而是在观察形势,寻找可能的机会。
挖掘工作比想象中要困难。
表层是松软的沙土,但往下挖了不到一米,就遇到胶结在一起的坚硬砾岩层,非常难啃。
进度很慢,而且时不时能挖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刻着诡异花纹的碎裂黑色石头,某种看不出原形且腐蚀严重的金属碎片,甚至还有人挖出几节疑似动物或人的森白骨骸,引起一阵阵小范围的骚动和惊呼。
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股更加浓郁,难以形容的腥腐气味,还夹杂着挖掘扬起的尘土,让人呼吸不畅。
“妈的!这啥玩意?这么硬?”
张老三一镐头下去,只在砾岩上留下一个白点,震得手发麻。
“看来这地方确实古怪,这岩层不像天然形成的。”
钱得强用撬棍撬着石头缝,皱着眉说道。
就在这时,靠近中心区域的多挖掘队伍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
“挖到了!挖到东西了!”
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
人群瞬间像潮水一样向那个方向涌去。
我们四个也精神一振,赶紧踮起脚往前看。
只见中心区域的人清理开一片沙石,露出了下面并非天然的岩层,而是一种巨大的,暗青色的,表面特别光滑,好像经过打磨掉的巨石。
巨石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形成了某种结构的顶部,上面好像还雕刻着一些巨大而模糊的图案,因为覆盖着泥土看不真切。
“是墓顶?还是封印?”
有人惊呼。
“管他娘是什么,砸开它!”
已经被贪婪和好奇冲昏头脑的多人们狂喊着,更加卖力的用工具砸或撬那暗青色巨石。
然而,那巨石异常坚硬,镐头砸上去火星四溅,只能留下浅浅的印子,根本砸不动。
“用这个,试试这个!”
有人从后面推上来一个小型的手动驱动的冲击钻。
好家伙,连这玩意儿都准备好了。
就在几个人手忙脚乱准备启动冲击钻时……
“嗡……”
那股令人心悸的熟悉低沉嗡鸣声再次从地底传来。
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剧烈。
整个台地都随之猛的一震。
咔啦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脚下传来!
“地要塌了!快跑!”
不知谁尖叫了一声。
人群瞬间大乱,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跑。
但已经晚了。
只见以那暗青色巨石为中心,周围大片大片的土猛的向下塌陷,一个黑黝黝的巨大洞口瞬间出现。
惨叫声,惊呼声,重物坠落声瞬间响成一片。
至少有一半的人因为站得最近,躲闪不及,连同大量的沙土石块,直接掉进了那突然出现的深渊里。
我们四个因为站得靠边缘,反应也快,在感觉到震动的瞬间就拼命往后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塌陷区的边缘,摔倒在地,吃了一嘴沙子。
尘土弥漫,遮天蔽日。
剩下的人都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还在不断有碎土落下的巨大黑洞,里面吹出阴冷无比,带着浓烈腥臭的风。
洞口边缘参差不齐,隐约能看到塌陷下去的暗青色巨石碎块和某种金属结构的残骸。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再次躁动起来,但这次不再是疯狂的挖掘,而是带着恐惧和贪婪的复杂情绪。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朝着洞口边缘靠近,探头探脑往下看。
手电光,矿灯的光柱纷纷射向洞内,但光线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根本照不见底。
只能看到洞壁是某种人工修葺的,光滑的暗色材质,一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入口……就以这种意想不到的血腥方式,突然打开了。
吴老二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沙子,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和周围惊疑不定的人群,眼神闪烁,低声道:“妈的,这下想不进都不行了。”
我赶忙环视四周,希望能找到沈昭棠的身影。
几秒钟后,我和沈昭棠四目相对,她显然也在找我。
我对她扬了扬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