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参胸口像端了一只野兔,“卜通卜通”地狂跳。
他左手捂住乱跳的胸膛,蹲下,伸出右手,拨开女子脸上长发。
随着发丝掉落,熟悉侧颜呈现在眼前。
黄参憔悴而紧张的脸容说崩就崩。
张开口,似哭似笑。
他坐在地上,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笑着笑着流下热泪。
整个团队日以继夜奋战 3个多月,终于终于在这一天夜里,凭空消失的两人回来。
回来了!!!
他仰起头,逼退眼眶的泪水,坐在地上,像小孩般“咯咯”地笑起来。
“千觅,千觅,你终于追上你。”
他捧起她的脸,见她双手无意识垂在两边,才惊觉她的不寻常。
什么状况?
“千觅、千觅。”黄参一边大叫一边摇晃,拇指摁人中。
蓝千觅痛醒,缓缓睁眼。
她看见一名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男子凑在脸前,吓得一把推开他,连连后退。
“你是谁?放开我。”
“我,千觅是我,黄参。”
黄参?
黄参!
听着熟悉的声音,蓝千觅不敢相信。
脑海仍回旋着黄参胸膛中剑、口吐鲜血的画面,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流浪汉?
她看向他,瞪大双眼认真看。
“是我,千觅。”黄参凑近她,为了让她看清,他扒开遮住双眼的刘海。
“黄参!”
蓝千觅又惊又喜,双手捧着他的脸左右端详,“真是你,你怎么变得......又臭又丑?”
黄参眼神一僵,闻了闻自己:“还不是因为你。”
“对了,你伤势如何,我明明看见纳兰若成的剑刺进你胸口,你......”她扒开他衬衣领口,左看右看,就是没见伤口。
“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死定了。”
黄参:“......”
见她语无伦次,黄参伸手弹了弹她额头:“你没事就好,你知道我有多......”
蓝千觅眼神愣了愣,想起什么,松开他,转身,见到躺在不远处的纳兰风野,连忙爬去:“风野,风野......”
黄参手中一空,肉眼可见失落。
他跟了过去,只见纳兰风野脸如死灰,一动不动。
“奇怪,以他的功夫,谁能伤他?”黄参用手探息,这一探脸露惧色。
“气息很弱,千觅,他受了什么伤?”
“先救他,救他......”
很快,一辆黑色越野车在深夜沙漠公路狂奔,直抵市区医院。
接到电话后的蓝锐带领一众医生早就等候在医院大门。
见到蓝千觅完好无缺地从车上下来,蓝锐激动得说不出话。
“千觅。”他上前抱紧她,生怕她像三个月前一样原地消失。
“蓝锐,救风野,一定要......救......他......”话没说完,蓝千觅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两台手术室灯同时亮起,黄参和蓝锐焦急地等在外面。
“黄参,你今晚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千觅他们回来?”
“我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
“我又看到那扇门。”
“什么门?”
“带走千觅的时空之门。”
蓝千锐惊讶地张了张口,拍了拍自己脑门:“你觉得时空之门出现,跟我们昨天新输入的计算公式是否有关联?”
黄参背靠墙,双手插袋,下巴抬起,双眼望向天花板:“我倒觉得,与另一个时空有关。”
“什么意思?”
“千觅他们回来时,身穿古代服装,身受重伤,还把我认作另一个人,我猜,他们所在的另一个时空,一定发生了什么激烈的斗争。”
“你意思是,不是我们把他们召回,跟我们的科研成果无头?”
黄参沉默地点了点头。
蓝锐还想问什么,见他心情沉重,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一切等蓝千觅醒来。
他背靠墙,与黄参一样双眼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深夜医院,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嘀哒嘀哒”地转动。
半个小时后,左边手术室门被推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蓝总,蓝小姐因血糖低晕过去,补点营养液即可,没什么大碍。”
“谢谢医生。”蓝锐舒了一口气。
“不过,腹中胎儿三个月不到,有点流产迹象,尽量让卧床休息。”
蓝锐与黄参吃惊地怔在原地。
“还有,孕妇营养不够,让她多吃点东西。”
“......”
“......”
医生说完离开,留下愣怔在原地的两人。
蓝锐嘴角抽了抽,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他看向黄参,只见黄参下巴绷紧、脸色铁黑,一个跄跄,差点没站稳。
他单手扶墙,头垂下,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悲伤灰暗。
没人有比蓝锐更清楚黄参对蓝千觅的感情。
他的深情与付出,蓝锐一直看在眼里。
蓝锐张口,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
任何安慰,此刻都显得苍白。
他拍了拍他肩膀:“我去看看千觅。”
病房,蓝千觅静躺在床上,床边挂着点滴。
床头灯光柔和地打在她静恬的脸上,眉目柔和,呼吸均匀,一切一切美好如初。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她回来。
三个多月,90多天,从她消失的那一刻起,他只有一门心思,不惜一切找到她。
只要她回来,只要她平安回来,其他事儿,都不是事儿。
蓝锐看向她腹部,眼眸闪过刺痛。
她消失的90多天,不知道遭遇到什么。
纳兰风野重度昏迷,想必他们经历了激战。
他握住她的手:“千觅,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是我的妹妹,你的孩儿就是我的孩儿。”
黄参站在病房外,远远地看向病床上熟睡的蓝千觅,没有进去。
走廊灯光从头顶照下,脸色更显苍白。
蓝锐走到门口,看了一眼他憔悴不甚的状态,说:“你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千觅有我看着不会有事。”
黄参默默转身离去。
3月陵夏,凌晨五点,天气寒凉,四周静悄,只有扫地大妈在大街扫落叶。
他抬头看了一眼上空,乌云蔽月,像极了他此刻心情。
驱车回家,站在浴室里,望着镜中憔悴不甚、不修边幅的自己,任由热水从头顶洒下。
累了,他倒床就睡。
梦中,仍是那片沙漠,狂风大作,沙尘暴将天地染成一片混黄。
“千觅......千觅赶紧跑......”
他盯着手指大的黑点拼命大喊。
终究,黑点淹没在漫天黄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