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评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焦急起来。他向前急走两步,拱手说道:“曹将军,万万不可啊!马超如今妄自称王,野心昭然若揭,其势已成诸侯大患。若不趁此时联合各方之力将其剿灭,他日待他羽翼丰满,恐怕曹将军也难以独善其身。曹将军怎能在这关键时刻,坐视不理呢?”
郭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说道:“辛先生,你口口声声说马超威胁汉室正统,可你家主公袁绍又何尝真心尊扶汉室?当初汉室蒙难,不见你家主公挺身而出,如今却打着维护汉室的旗号,欲与我家主公结盟,只怕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吧。”
辛评面色涨得通红,争辩道:“郭先生,话不能如此说。如今形势危急,马超之势如洪水猛兽,若不合力对抗,天下诸侯皆有覆灭之忧。我家主公此次提议结盟,实是为了大局考虑。曹将军若此时袖手旁观,只怕日后定会追悔莫及。”
曹操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辛先生,此事我意已决。你且回去复命,就说曹操有自己的考量。不过,我也并非对天下局势漠不关心,只是目前实难出兵相助。”
辛评见曹操态度坚决,心中虽焦急万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无奈地再次行礼,告辞离去。
待辛评走出营帐,曹操转头看向郭嘉,说道:“奉孝,你说袁绍下一步会如何做?”郭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说道:“袁绍此人,向来刚愎自用,此次结盟被拒,只怕心中恼怒。但他投鼠忌器,因袁谭和颜良在李儒手中,不敢轻易对马超动手。估计会再想其他办法,要么继续设法说服其他诸侯一同对抗马超,要么会试图先换回人质,再做打算。不过,无论他如何行动,我们只需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等待最佳时机即可。”曹操听后,点头称是,心中对局势的发展充满了期待与警惕。
当袁绍听闻曹操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结盟提议时,他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双眼圆睁,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射而出。他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杯盏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曹操这个匹夫!”袁绍怒不可遏地咆哮着,“昔日对我阿谀奉承,如今竟敢如此公然拂我面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他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仿佛要将脚下的土地踏出个窟窿来。
沮授见此情形,赶忙上前,拱手劝道:“主公息怒!如今局势复杂,曹操拒绝结盟,固然可气,但我们切不可因一时之怒而乱了方寸。当下换回公子与颜良将军才是重中之重,这才是关乎主公大业的关键。”袁绍听了沮授的话,身形一顿,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制心中的怒火,但脸上依旧满是愤懑之色。
时间悄然步入阳春三月,终于到了双方约定换俘的日子。此次,双方精心选定了潼关之下这片广袤空旷的平原作为交换地点。清晨,熹微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然而,那股子紧张的氛围却如同厚重的阴霾,怎么也驱散不开。
袁绍一方,文丑与张合神情肃穆,率领着一队装备精良的精锐士兵,在潼关关下列出严整的方阵。士兵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长枪大戟,在阳光的映照下,甲胄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彰显着这支军队的剽悍与威严。在军队之后,便是甄家那浩浩荡荡的车队。甄家,本就是名门望族,家大业大,光是那一辆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便足见其富贵奢华。车身皆以精美的木雕装饰,镶嵌着璀璨的宝石,拉车的马匹亦是毛色鲜亮、身姿矫健。然而,此刻坐在马车中的甄家人,心情却犹如坠在无尽的深渊,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甄逸坐在为首的马车里,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甄逸心中的忧虑如潮水般翻涌,甄家累世扎根于河北,这里是家族的根基所在。虽说女儿甄宓被封为马超未来的王妃,这一身份使得他在袁绍那边的处境颇为尴尬,但他毕竟长久以来充当着袁绍的钱袋子,袁绍出于利益考量,也不会对他太过为难。可如今,他们却要举家迁出河北,这意味着要离开世代经营的故土,日后家族究竟该如何在异乡立足,才是他内心忧虑的根本所在。未来的一切都如同隐藏在迷雾之中,充满了变数与危机,让他倍感煎熬。
而这一切的缘由,皆因马超擒获了袁谭和颜良。马超以二人为要挟,要求甄家将全部基业迁出河北,迁往长安。看似马超此举吃了亏,实则另有深意。甄家历来是袁家的钱袋子,其财富之惊人难以想象。此刻,只见一辆辆马车满载着物资金银,正源源不断地从河北运往潼关。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一箱箱、一担担,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甄家财富的雄厚。
为了稳妥起见,双方先进行物资的交接。在潼关之下,甄家的车队一辆接一辆地驶向马超一方,士兵们忙着清点、搬运物资。整个过程中,双方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并未进行人员的交换。直到所有物资都交割完毕,只剩下甄宓的母亲、父亲和直系亲属还留在车队之中,双方这才准备交换人质。
这边,袁谭和颜良被押解到阵前,他们一脸沮丧,袁谭紧紧咬着下唇,眼中满是不甘与无奈,颜良则低垂着头,紧握着拳头,为自己沦为阶下囚而自责。长安这边,马超的军队同样严阵以待,刀枪林立,寒光闪烁。李儒与马腾站在高高的潼关上,神色镇定自若,注视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当一切准备就绪,李儒微微扬起手,做了个简洁的手势。与此同时,袁绍一方也收到指令。袁谭和颜良被松开束缚,缓缓走向袁绍军中。而甄宓的家人这边,也在此时被允许放行。甄宓焦急地张望着,当看到父母和亲人平安走来,眼中瞬间泛起泪花。她快步迎上前去,一下子扑进了甄逸的怀中,泣不成声:“爹爹,娘亲,女儿好想你们。这些日子,女儿日夜担忧你们的安危。”甄逸紧紧抱住女儿,眼眶也不禁湿润了,轻抚着甄宓的头发安慰道:“宓儿,别哭,咱们一家人这不又团聚了吗?”周围的甄家众人也围拢过来,一时间,亲情的温暖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蔓延开来。 至此,这场充满波折的交换行动才正式完成。
甄逸一边安抚着女儿甄宓,一边心不在焉地张望着四周。直到看到袁谭、颜良与甄家亲眷顺利完成交换,马腾和李儒从潼关上稳步走下,甄逸这才强打起精神,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
马腾见状,赶忙伸手一把扶起甄逸,爽朗地笑道:“哎呀,甄公何必行此大礼?日后,宓儿便是我家超儿的王妃,咱们两家可就是实打实的亲戚了,不必如此紧张拘束。”甄逸听闻,心中虽有感激,但依旧隐隐担忧,终究是不好说什么。毕竟甄家世代根基皆在河北,如今举家迁至长安,他实在担心累世积攒的财富会被侵占,家族未来也不知将走向何方。
李儒似乎看穿了甄逸的心思,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缓缓说道:“甄公,您又何必如此纠结呢?我瞧您心中满是愁云。依我看,如今这情形可比您在河北强上许多啊。您家宓儿小姐若继续留在河北,嫁给袁绍次子袁熙,不过是诸侯家中的儿媳,还并非长子长媳。日后哪怕袁绍真能逐鹿中原、称霸天下,可宓儿小姐的夫君并非嫡子,您一家又能如何?无非也就是守着些财富罢了。况且,这还只是建立在袁绍能够称霸天下的基础上,倘若他不能成就霸业呢?那甄家不过是继续沦为袁家的钱袋子,被无休止地索取罢了。”
甄逸听着李儒的话,心中一动,想要争辩两句,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无从说起,只能无奈地一声叹息。
李儒见状,继续开解道:“甄公,您还是未能想通其中关键啊。您再看我长安这边,日后我主马超若能逐鹿中原、成就霸业,届时宓儿小姐可就从王妃荣升为皇妃,您甄家那便是实打实、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家族荣耀必定能世代显耀下去。在河北,甄家能有这般光明的前景吗?再者说,难道我家主公在长安成就大业,您甄家不是一样水涨船高?您一家无非就是把根基从河北迁至长安,这里只会更加安稳,更有利于家族的发展啊。”
甄逸听着李儒这一番话,心中反复思量,终于想通了此中关窍,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也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马腾看着甄逸,脸上带着诚挚的笑容,接着说道:“我观这甄家也是家族繁茂,定是不乏机灵敏锐、聪慧过人的后辈。如今超儿在长安,辖制雍凉之地,据守关中,麾下正颇缺有才智谋略之士。甄公这里若有合适的人选,尽管推荐过来,只要是有真才实学,我家超儿必定重用,这对甄家而言,也是家族子弟施展抱负的好机会啊。”
甄逸听了马腾这番话,心中不禁一暖。此前因家族迁徙而产生的忧虑,在李儒和马腾这一番又一番的劝说下,已渐渐消散。此刻,他只觉得眼前似乎展现出了一条新的家族发展之路。
甄宓在一旁,同样被他二人这一番言语调动得心头火热,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番忧虑。她莲步轻移,走到马腾和李儒面前,盈盈下拜,感激地说道:“多谢二位大人为我甄家操这么大的心,如此为我甄家着想,甄宓没齿难忘。”
马腾赶忙伸手扶起甄宓,和蔼地安慰道:“宓儿啊,快别如此多礼。你日后就是我马家的儿媳,甄家与我马家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自家考虑那是应当的。你且放宽心,在长安安心生活,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便是。”
李儒也在一旁笑着点头:“是啊,甄公与宓儿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日后大家齐心协力,共助我家主公成就大业,甄家的荣耀与富贵,那自是不在话下。”
甄逸和甄宓听了,心中满是感动,连连称谢。此刻,潼关下的气氛也因这一番交谈,变得融洽了许多,而甄家众人,也仿佛看到了在长安这片土地上,家族未来繁荣昌盛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