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的心沉了沉，他想起了墙角那尊由人类转化成的“艺术品”，以及封月那冰冷无情的力量。那绝不仅仅是脑死亡那么简单。
像是那人的灵魂直接被永久封在了那个躯壳中不得超生。
“关于你在里面遇到的‘诡异’，”罗清沅话锋一转，进入了更核心的战力体系，“根据它们展现出的力量、特性和危害程度，我们初步划分了几个等级。这对你判断危险程度和制定策略至关重要。”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仿佛勾勒着无形的阶梯：
“最低级的，是人类级。
它们通常拥有实体，主要依靠物理攻击——撕咬、抓挠、力量压制。虽然危险，但只要足够冷静、有武器、或者身体素质好，普通人并非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你最初遇到的邻居阿姨遇害时那个‘阴影’，初步判断就属于这个层级，只是它可能具备某种‘即死’特性，才显得异常凶险。”
“再往上，是厉鬼级。
它们开始拥有一些超自然的特性，比如穿墙、制造幻象、部分免疫物理攻击、或者带有某种诅咒效果。速度、力量远超人类极限。
单独遭遇，普通人生存率极低。需要特殊手段或多人配合才可能对抗。”
“然后是红衣厉鬼级。”
罗清沅的语气明显加重，带着深深的忌惮，
“它们往往拥有更鲜明的‘规则’特性。比如必须在某种特定条件下才能被伤害，或者其攻击方式本身就蕴含着某种‘必死’的规则逻辑。
它们的破坏力已经可以影响小范围环境，精神污染能力极强。
是噩梦世界中的‘精英’单位，也是我们调查员的主要折损点。”
顾渊不动声色，但心脏的跳动微微加速。
他想起了封月周身弥漫的黑红雾气，以及那种冻结灵魂的压迫感。
红衣厉鬼？似乎……不止。
罗清沅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敬畏和恐惧：
“再往上，就是灾厄级。
这个等级的存在，已经具备了大规模改变甚至扭曲所在噩梦空间的能力。它们本身就是移动的天灾，所到之处，规则紊乱，环境崩坏。
它们的攻击往往带有大范围的毁灭性和概念性伤害。
我们有过记录，一个灾厄级的诡异，仅仅是无意识散发的气息，就导致其盘踞区域半径数百米内所有低级诡异自燃湮灭，空间结构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布满裂痕。
目前，这是我们观测到的最高等级存在。”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仿佛在诉说一个禁忌：“至于灾厄之上……我们根据能量模型和空间畸变程度，推测存在一个更恐怖的层级——凶神级。”
就在“凶神级”这三个字从罗清沅口中吐出的瞬间——
顾渊的后腰处，那片紧贴着他温热的皮肤、完美隐藏于衣物阴影之下的冰冷存在，极其突兀地、极其明显地……动了一下！
那感觉清晰无比！像是一块冰凉的、带着某种韧性的活物，带着一丝慵懒、一丝被提及的兴味，甚至是一丝……居高临下的不屑，在他的皮肤上蹭过！
顾渊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冰凉。
他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自然地抬起手，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般，随意地、快速地摸向自己的后腰位置。
指尖触碰到柔软的棉质t恤，下面是温热的皮肤……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仿佛刚才那冰凉的、活物般的触感，只是他的错觉。
但顾渊的心跳，却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着。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罗清沅完全没有察觉到顾渊这瞬间的异样，他沉浸在对“凶神级”的描述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中。
“凶神……”罗清沅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虚幻的飘忽感，眼神望向帐篷顶，仿佛穿透了帆布，看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那只是一个基于逻辑推演和能量层级反推的概念。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观测记录。但理论模型显示，如果这个层级真的存在……”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沉重感：
“那么，祂的存在本身，就是规则的制定者，是噩梦空间的‘神’。祂的一个念头，或许就能直接抹除一座噩梦世界中的城市……甚至……彻底撕裂、重构一个完整的噩梦空间。”
帐篷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罗清沅的描述带来的不是具体的恐惧画面，而是一种纯粹的力量层级碾压所带来的窒息感。
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恐怖。
顾渊静静地坐着，脸上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平静表情，仿佛也被“凶神级”的描述所震撼。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后背那片紧贴皮肤的地方，那片冰冷的存在，在罗清沅说出“一个念头抹除城市”时，似乎又极其细微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慵懒和理所当然，动了一下。
像是在无声地点头赞同：嗯，差不多吧。
顾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无声地嵌入了掌心。
他所有的猜测，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无声却最有力的印证。
那个盘踞在他影子里、紧贴着他后腰的“乘客”……
罗清沅口中那遥不可及的、只存在于理论推演中的“凶神级”……
就是他。
那个‘凶神’能脱离噩梦世界，直接出现在现实世界中，就这一点就很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