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二人听到青年的话,相视而笑,毫不避讳地在他眼前交换起一个揶揄的眼神。
青年见此情形,愤而甩脱两个老男人搀扶的手,却又因重心不稳,再次让自己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屎。
吴浩然:……
他捂着撞得生疼的下巴发飙,伸出一手颤抖地指着两人:“今日你们若不给我交代清楚,为何诓我到此,我跟你俩没完!”
王、林二人见此一幕,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住。
但最后还是在吴浩然又一次爆鸣里,将他再次搀起,让他扶靠在城墙上。
林玉瓒望着这满天飞雪,轻声道:“吴师兄莫恼,既然寻你,自然与你有些关系。”
王诚淡淡瞥了青年一眼,接着道:“吴师兄可还记得晴姐儿在涵秋院说的话,他们可能已经来了,不是在东城门,便是在北城门。”
吴浩然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蓦地煞白,脱口而出:“我娘养的私……”
话音未落,两个老男人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并将他拖离城墙围栏。
青年脸上本就歪斜的面具,随着身子再次摔地而跌落,露出惊愕欲绝的脸。
他语无伦次道:“不是,我都拿走我娘身为少东家的信物了,我还写信给我外祖父陈明厉害,那,那,那私兵怎会有粮草上京?”
“你们不是说虞王的粮仓被陛下端了,你们唬我是不是,无粮草,无银两,如今又大雪,他们怎会上京,这根本不是最好时机啊!”
两个老男人见青年虽愚蠢但又有些脑子,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地摇摇头。
林玉瓒蹲下身子,与吴浩然平视,缓缓道:“吴师兄,虞王要谋朝篡位,不可能因没了这些而停下。你姑且说得不错,现下算不得好时机,可你怎知,这不会是让虞王铤而走险的好时机?”
王诚接过话头,补充道:“燕京暗流涌动,想来吴师兄也察觉到最近的气氛不同,这能让虞王孤注一掷,定是他有了自以为不败的局面。”
吴浩然听得眉头紧锁,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虞王找到了帮手,谁?”
谁料,两个老男人并未回答他,只给他一个自己领悟的深邃目光。
吴浩然:……
青年似脑补了什么,脸色由白到青又转为涨红,低声怒呵道:“我爹不可能是同谋,皇上赐下药治我大哥,如今我大哥好了大半,他绝不会背叛皇上。你们别以为我娘被蒙蔽,我爹也……”
恰在此刻,下方骤然响起一连串铜锣声,夹杂着沙哑的呼唤,打断他要继续辩解的话。
“无粮者,持碗领粥!”
此声传出城墙外,清雪的百姓立即呼应,城门瞬时喧闹起来。
青年如福临心至,忙向两个老男人求证道:“是铁鹰卫,铁鹰卫是虞王的同谋,对不对……”
然这时,他的话再次被打断。
王林不走寻常路,从下方飞上城墙。
他轻轻扫过被“欺负”在地的吴浩然,对着两个老男人不情不愿地喊道:“吃饭!”
吴浩然瞧见王林,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宣平侯,他因安平郡主的长子之死而怀恨在心,就是他对不对?”
王、林二人:→_→,还不算太笨!
王林则侧眸,又深深瞧了吴浩然一眼,问道:“这憨货是谁?”
“你兄弟!”
两个老男人齐声回复,便不再理这两个半斤八两的憨货,哆哆嗦嗦地快步下了城墙。
王林:......
憨货一号嫌弃地撇了下嘴,“这连路都走不稳的蠢货,还想当我兄弟?”
憨货二号瞪直了眼,怒气冲冲地回怼:“你这个五大三粗听不懂话的蛮夫,走到哪都惹人厌,谁要与你做兄弟。”
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地瞪着,无声的硝烟在雪雾里弥漫,梁子彻底结下。
而已下城墙的王、林二人已然捧着热乎乎的白粥伴着小菜,蹲在墙角享用起来。
两人的目光朝不远处的姜棚望去,就见安平郡主徐徐下了马车,为百姓发起姜汤。
顷刻间,棚前便挤得水泄不通,将她的身影淹没。
林玉瓒的视线往城墙上的王林绕了一圈,调侃道:“这糟老头子还真是用心良苦,一有机会就将安平郡主与你弟凑一块。”
王诚往嘴里灌了口粥,满脸惬意地说道:“过几日就不会了,那武安侯的世子吴季礼被糟老头子用药一逼,都装不下去了。他与安平郡主年少情谊,男未婚女未嫁,年纪也相差不大,凑成一对,更得老头子心意。”
此话刚落,他便听老对头轻啧一声:“你也不怕你弟要与你一样终生不娶,圆不了长辈的梦。岳父大人若生气要会来硬的,我必定站在岳父这边,那时你的清白之身归于谁手,可就由不得你了。”
王诚:(▼へ▼メ)
老男人被戳中烦心事,正准备反唇相讥,耳边却传来百姓的几句议论,将他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这海将军也真够倒霉的,好端端地被太子阉了,成了太监。”
“谁说不是呢?你们可还记得去年那高家世子,别人都说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以后定是文官里的翘楚,可谁知,就因要娶安平郡主而遭人陷害,被皇上给阉了。”
“我记得我记得,那高九孺,听说他当场就疯了,被高侯爷哭着背了回去,那血也一路流了回去,可场景简直惨不忍睹。从那以后,高家就在燕京销声匿迹,也不知去了何处。”
“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也不知这太子登基后,会不会也如陛下一般,心中不快就杀人。”
“慎言慎言,铁鹰卫正监视着呢,咱们可别自讨苦吃。”
那几人簇拥着匆匆离开,王诚也收回视线,低声道:“看来咱们遗忘了一人,前世曾接替谢相当过一段时间的高相——高世良。”
林玉瓒不以为意地回应:“无妨,只要他们与宣平侯联手,无论是谁都逃不出那糟老头子的手掌心。”
随即他话锋一转,蹙起眉头困惑道:“虎哥儿与那海云骁接触不多,怎会引得太子阉了此人。难不成海云骁做了别的事被他知晓,并添油加醋告知太子,从而惹得太子误会?”
王诚微微侧眸睨向他,提醒道:“今晚咱们估算出有多少私兵,便立马回府。虎哥儿这孩子瞧着憨厚,却也容易误入歧途,将晴姐儿也带入沟里。”
林玉瓒对此深表认同,他轻轻颔首,便不再言语,专注喝着粥,心中筹划着今晚的行动,确保万无一失。
林家
林寅虎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他赶忙擦擦鼻子,望着外头的满天的雪雾,忧心忡忡地说道:“也不知小叔叔与诚子叔何时归来?”
小以宁坐在炭盆旁拆着张霓裳新寄过来的信,慢悠悠的回道:“虎哥儿,我娘说我爹留了话,他与大舅舅今晚就回来。”
其实她爹还留了别的话,他让她娘第二场看情况接人,若是舅爷爷遭了敌袭便去接,若无,便不接,他与大舅舅要去二舅舅那蹭功劳。
不过眼下她可不能说出来,正所谓事以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