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听松略微低头,便瞧见小娃那醒目的乳白色贝齿。
他心中暗骂:(艹皿艹 ),这两个臭小子又想故技重施。
老夫子心里骂骂咧咧, 面上却扬起和蔼的笑容,站起身,恭敬地对着小娃拱手行礼:“拜见乐安郡主,没想到郡主如此早起,还亲自来迎接老夫,实在是老夫的荣幸。”
小以宁又过了一把虚荣心,便告状道:“蒋大学士,是爹把我吵醒哒,他还霸着床,不让我睡觉。蒋大学士,您今日过来会狠狠骂我爹吗?”
蒋听松的假笑瞬间凝固,但转瞬间又恢复如初。
他垂眸对着渴望的大眼睛,转移话题道:“那郡主可有找您的母亲?”
小娃摇摇头,如实说道:“是娘让我下床哒,她说爹昨夜很辛苦,腿都软啦,要体谅爹!”
老夫子闻言,微微颔首,但点到一半,他不知脑补了什么,面容骤然僵住,询问道:“那郡主的父亲此刻.....”
“还在床上睡觉呢!”小以宁回道。
蒋听松怒而拍桌,骂道:“简直荒唐,恩科乃重中之重,林玉瓒竟只顾儿女情长,一日都忍不住......”
话说一半,他又无意间对上小娃“纯真”的眼神,忙轻咳一声,转为甩袖背手。
他有些不自在道:“老夫不急,今日前来不过是瞧两位门生第一场答得如何,既然郡主的父亲还在睡,老夫等等也无妨。”
蒋听松叹息着,重新拿起孤本。
这时,房外又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老夫子以为王诚过来,便抬眸向外望去。
谁料,竟是另一个小娃捧了几本书进来,并高声道:“蒋大学士,姥爷说,小叔叔昨夜与人私会,今早才归,他现下还睡着。姥爷让您先看书,吃过晌午饭,他就把小叔叔从床上拎起来见您。”
蒋听松:(* ̄m ̄)
老夫子的脸色忍不住抽了抽,心中火气腾升而起,但还是强压着怒气,八卦问道:“小友可否知晓王诚昨夜与谁私会?”
王滚滚:“他媳妇儿!”
小以宁:“我爹!”
蒋听松:……
两道声音在书房内响起,两小只立即四目相对,激情火花瞬间四溅。
小以宁:“滚滚你又撒谎,我要向所有大人告状,你等着挨揍吧!”
王滚滚:“我也要告诉林玉瓒,你说他是王诚媳妇儿,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又是两道童音同时响起,两小只已然彻底对上,升级为肢体冲突,开始用额头角力。
蒋听松瞧此一幕,顿时头疼不已,心里吐槽道:这两小娃简直比他那些孙辈还闹腾。
但随即,这位老夫子便对两小只改观。
郑大媳妇在此刻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对着房内三人笑道:“蒋大学士,郡主早膳仅用了几口,便嚷着要来找您。夫人阻拦不住,只好让奴送些吃食过来,若打扰了您,还望见谅。”
话音刚落,蒋听松的衣袂便被两小娃扯走。
此二人如方才的争执未曾发生,奶声奶气地邀请道:“蒋大学士,一起用膳吧!”
蒋听松今日下朝便匆匆赶来林家,肚子里只有上朝前老伴给的两块糕点,乍一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也不可抑制的“咕噜”叫了一声。
只不过被小娃的邀请声掩盖,给他留了些薄面。
他顺势笑着应下。
书房内也没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
两小只围着蒋听松,安静地用着饭,还贴心的给他夹小菜。
老夫子被这般照顾着,心中的火气都慢慢消散,脸上亦是挂着和煦的笑意。
与此同时,林玉瓒也从沉睡中悠悠转醒。他猛地坐起身来,迅速掀开床帷,一眼便瞧见妻子正坐在软榻上,缝制着冬衣。
那恬静的容颜,让他一度移不开眼,
婉娘听到动静,抬起眼眸,柔声关切道:“夫君怎不多睡会儿?如今时辰还早。”
林玉瓒闻言,如梦初醒般收回视线,忙站起身给自己穿衣,并询问道:“婉娘,蒋大学士可来了?”
婉娘见他慌慌张张,不禁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上前帮忙整理衣物,安抚道:“是来了,不过夫君莫急,晴姐儿去了书房,寻蒋大学士一道用早膳,估计这会儿,他俩还吃着呢!”
林玉瓒:……
老男人听到此言,立刻忆起前几日在悦来茶馆,那糟老头子比往日更难应付,归来时又遭了一顿骂。
一想到这些,他连衣襟都未拢好,便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待到半路,林玉瓒还与赶来的老对头相遇,此人同样是边跑边整理衣襟。
王诚一见到林玉瓒,便开始大倒苦水:“我爹竟与滚滚说我昨夜在私会,他方才还硬塞给我二十八支金簪送女子,我命休矣啊!”
林玉瓒白了老对头一眼,立马给出方案:“怕什么,你去青楼,一人一支,几百支都能送出去。”
此言一出,他刚理好的衣襟便被揪住,对上王诚阴沉的脸:“顺安说得这般随意,难道不怕婉娘得知你怂恿她兄长去青楼?是觉得有恃无恐,还是心中早有此念?”
此时此刻,林玉瓒才发觉老对头又开始发病,不过他现下没空看他疯癫,打开他依依不饶的手:“还不快走,晴姐儿去了书房,那蒋听松心里定盘算着如何骂咱们。”
王诚瞬息恢复正常,转而扯着老对头的袖子,急急忙忙地朝书房走去。
而就在离书房几步之遥时,两个老男人又因里头传出来的动静,硬生生的停下脚步。
只听里头的蒋听松慈睦地说道:“乐安郡主早早就瞧见那连姑娘在祭拜您祖母的牌位?这着实令人费解。老夫曾听家父提及,连太傅一家多年来从未放弃寻找您祖母,尤其是连大姑娘,她多年礼佛茹素,始终坚信您祖母尚在人世。”
接着,小以宁稚嫩的声音响起:“可我就是瞧见啦,连姑姑将我祖母的牌位放在女学,后面还有我祖母荡秋千的画像。”
老夫子默了片刻,询问道:“郡主是何时瞧见的?”
“朴小姐跳湖死的时候。”小娃回道。
“原来是五月。”蒋听松低声呢喃着。
紧接着,他便发出感慨:“朴尚书一死,家道便就此中落,再无人能够庇护他的家人。不过,齐远侯世子最终与朴家小女结为连理,也算是给死去的朴尚书有了一个交代。”
小以宁:( ̄△ ̄;),死了都要嫁,这算什么交代?
小娃始终仰着头,专注地凝视着蒋听松,期待他嘴里能爆出点陈年旧瓜,结果听到这番话,不由地撇撇嘴,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然此人的下面的一番话,又让她眼睛一亮。
只见他话锋一转,又将话题转回小娃看过的画上。
“说起来,老夫在二十几年前参加诗会,曾见过一名男子为您的祖母绘制了一幅荡秋千图,并赠予了她。”
小以宁急忙追问:“蒋大学士,那幅画上可还有旁人?”
蒋听松微微颔首,回答:“的确有,那名男子为求真实,将远处的先太子也纳入画中。听闻您祖母对这幅画喜爱有加,一拿到手,就请求先太子赏赐了不少物件给那位男子。那时老夫在别处吟诗作对,周遭之人听到此事,便拉着老夫去一睹为快,画技虽不高超,胜在得主人心。”
小娃蹙起眉头,心中已经笃定,连芷悠是在给先太子烧香。
没想到,燕京的狗血剧情真多,从她祖父到底是谁,又扩展出她爱他但他爱她的三角恋情。
小以宁的脑海中开始不由自主地脑补起各种剧情来。
而恰在这时,外头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寅虎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附近,瞧见站在门边迟迟不进的王、林二人,疑惑问道:“小叔叔,诚子叔,你俩为何不进书房,蒋大学士又不在,没人会骂你俩。”
王、林二人:╰(艹皿艹 ),这个臭小子!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如心有灵犀般,同时抬脚向书房内走去。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却在此时发生,许是年轻人冲劲太胜,许是雪天路滑,就在二人要过门槛之际,皆脚下一滑,竟摔到一处。
刹那间,房内的一老两小的目光纷纷聚集在落到王诚怀里的林玉瓒身上。
王滚滚:(?_?),这姿势多少有点暧昧了!
小以宁:( ̄﹏ ̄;),她爹和大舅舅果然是好兄弟,虽然她觉得丢人!
蒋听松:( ̄- ̄),未想到,郡主还是个实诚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