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男人对视一声,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十分默契地撸起袖子,将三小只一同扯进院中。
大门也随之紧闭,将林家如炸开锅般的喧闹与寂静的街道隔绝开来。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林家大门再次开启,小以宁的专属马车缓缓驶出,去迎接恩科第二场。
车厢内,穿戴整齐的林玉瓒正无语地扒开女儿抱着他腰的小胖手。
昨夜,他便趁女儿睡去,偷偷与妻子商量,今早不必让她送。
谁知,计划顾不上变化,他刚醒,女儿便如水蛭般抱着自己不肯放手,从手臂转移到大腿,到现下的腰。
(小以宁:(▼へ▼メ),我的演技如火纯青,白日男女双打,还想趁我睡觉剥夺我上街的机会,做梦!)
婉娘顺势将女儿抱在怀中,调侃道:“夫君,你瞧晴姐儿舍不得你呢!”
林玉瓒终于解脱,没好气地瞟了女儿一眼,语气笃定道:“她怎是舍不得我,分明是想出来瞧热闹!”
此话刚落,小以宁控诉的话便响起:“晴姐儿已经三日没吃到好吃了啦!”
林玉瓒:(*  ̄︿ ̄),整日就想着吃!
“那娘将爹送进贡院,便带晴姐儿逛逛。”
婉娘连忙哄道,还给了夫君一个“你让让她”的眼神。
林玉瓒轻哼一声,随即将挡风雪的车帘拉开一角,如今满天飞雪已慢慢稀去,但过几日又会浓厚起来,不过也会给百姓雪会停的错觉。
他转过头,对着妻女说道:“这雪不会停,若这两日有帖子上门,记得推了,这寒冬腊月,出去吃席,还要先冻三分,不划算。”
后面那句话是对啥热闹都要凑的小娃说的。
小以宁一听此言,便嘟起小嘴,送给她爹一个“懒得理你”的背影。
婉娘则忽地忆起一事,连忙对夫君说道:“夫君,这连家预办认亲宴,就在放榜那日,只是自家还没收到帖子。”
林玉瓒沉默片刻,回想起昨日蒋听松离开前与自己说的话。
“你之前在书院里说不愿参加认亲宴,此话到底过年轻气盛,若你舍弃这门亲,以皇上对你重视,往后只能走孤臣之路,除了皇上,周围将尽是敌人。孤臣之路不好走,你且看刘洋,身不担便三思行事。”
孤臣之路,他前世又不是未走过。
老男人嗤之以鼻地想着,回复道:“连家的事与咱们无关,若他们真的为人所难,我亦有法子应付,婉娘莫担心。”
婉娘仔细端详着夫君的神色,见他毫无异常,便点点头,柔声宽慰道:“夫君做何决定,我与晴姐儿都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林玉瓒心中动容,忍不住握住妻子的柔夷,含情脉脉地望着。
车厢内也弥漫起名为“爱意”的粉红泡泡。
然下一刻便悉数破碎。
只听小以宁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娘,前几日晴姐儿押注,爹未拦着,他亦是想让晴姐儿这么做的,您不该打晴姐儿!”
林玉瓒夫妇:......
婉娘的面上再次浮现起第一次送考时的温婉(恐怖)笑容,将手无情抽回,放在膝头,“夫君,此事待你放榜时再谈。”
此言温温柔柔却让老男人罕见地打了一个寒战。
林玉瓒:(╬▔皿▔)╯,小娃就是有碍夫妻相处!
恰在此刻,贡院到了,凌冽的北风卷着雪片子,丝毫没有阻挡考生改变命运的拼劲。
老男人暗自咽下苦水,匆匆与妻女道别后,忙掀开前头的车帷,跳下马车,与后头走来的王诚,互相搀扶着,快速朝贡院大门走去。
小以宁将脑袋扣在车窗上,透过车帘的缝隙,注视着两个老男人离去。
今日来的比上次早些,排队的考生寥寥无几,没过多久,两个老男人便进入贡院。
她抬起头,对她娘播报:“娘,爹和大舅舅进去啦,咱们可以去街上啦!”
不成想,她娘又如上次般说道:“待贡院关门,咱们再离开,娘带你去悦来茶馆吃好吃的。”
小以宁:Σ(⊙▽⊙\"a,悦来茶馆只有茶果,还有唠嗑小零嘴,哪有好吃的!
小娃好奇询问道:“娘,你要带晴姐儿去喝茶啊!”
婉娘垂首对女儿温婉一笑,回道:“娘是想见见世面,瞧一下让晴姐儿押出金床的赌局是何模样!”
小以宁:(ΩДΩ),她娘难不成要在悦来茶馆祭出“打娃神器”?爹,我命休矣!
贡院内,林玉瓒拿着号舍签子,走向自己的号舍,没由来的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王诚关切地搭上他的肩,问道:“顺安可要姜片驱寒?大舅兄我带了些,开考前我给你拿。”
“不必!”
林玉瓒向旁移了一步,将作怪的手抖落。
“啧,难得与大舅兄分在同一排号舍。如此有缘,顺安竟不给大舅兄关心你的机会。”王诚语气欠欠地继续道。
此次分给两个老男人的号舍,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皆在第一排不说,且位置都挨着,正对明远楼,能时刻感受到监考官的压迫。
王诚已然开始他的间歇式发癫,症状:关心老对头!
林玉瓒直接送他一个大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属于自己的号舍。
王、林二人瞧着两人仅隔一墙的小隔间,对视一眼。
林玉瓒:→_→,真方便交流!
王诚:←_←,也方便作弊!
这两个掌握特殊技能的老男人皆失笑地摇摇头,抱着自己的厚铺盖,走向属于自己的号舍,开始补觉,等待第二场的开场铜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