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眼看着就要出月子,沈渡得了双生子,喜不自禁,这会儿喜气洋洋,不复从前的冷面孔,想到之前走的时候柳絮才刚怀上,待他们归来,两个孩子都满月,时间快得吓人。
萧天洛眯了眯眼,听闻沈大人这次也是一改从前的冷淡,积极参与到推崇六皇子的队伍中,想必也有当了父亲的原因,只要他官位坐得稳,两个孩子才能享得荫庇。
这是义无反顾要押注六皇子,萧天洛欣慰无比,从前铺下的人脉这次派上了用处,六皇子的阵营肉眼可见地扩大,不乏有其它阵营投奔而来的投机之人。
此举虽让人不屑,但实为情理之事,如今这情势看来太子易主是板上钉钉之事,不仅朝臣有异动,百姓心中也有一杆秤,倾向六皇子之人越来越多。
在这样的情势下,萧天洛便稳坐钓鱼台,任凭外面风吹雨打,他也巍然不动,但宣武侯府的影响岂是他们不动静就没有的,赤炼军大胜归来,宣武侯府煊赫一时。
而有何人不知六皇子与宣武侯府的关系,就算侯府不声不响,存在感却惊人。
探望柳絮那一日也是沈家的满月酒,近日风云变化太大,前来沈家庆贺的人远比想象得要多,要知道沈渡本人的交际圈子可没有这么广,骤然间来了这么多人,背后大有深意。
柳絮欣喜若狂地出来迎接侯府众人,见到侯爷夫妇时几度落泪,身边跟着的沈渡一脸担忧,又赶紧让乳母抱着两个孩子过来给侯府诸人看。
双生子都长得似母亲,似乎继承了母亲沉稳温柔的性子,安安静静地看着来人。
毕竟是双生子,所以出生比普通的婴儿要小些,此时有人说笑道:“这侯府出来的女子就是如此多福,大小姐一胎三个,沈夫人也不遑多让,这侯府真是宝地啊,养人!”
众人大笑起来,恰好又见到祝承晗三个,都觉得稀罕得紧,可惜侯府再要嫁人也要等到这小小姐长大了,这会儿气氛和谐,萧天洛瞥见了沈渡眼底的嘲意。
从前沈府哪有如此热闹的光景,这帮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不言而喻,这会儿全围到侯府一家人身边,沈渡心里门清,不过是看在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上懒得发作。
待到人少些的时候,沈渡才与萧天洛说起官至道之事,官至道被百姓算账之时,柳絮仍未出月子,所以未能去上,不过林通夫妇以及尹家兄妹都有前往见证。
他们作为苦主是恨不得将官至道抽筋扒皮的,等看完后,柳叶就来沈府与姐姐讲了官至道的惨样,柳絮心头的郁气终于是出了,现在出了月子气色都极好。
两人还有许多话要说,只是这些天彼此都没有时间,等到客人都散了以后,两家人才坐在一起细说起最近的事情:“侯爷也看到了吧,现在的情势就是如此,六殿下的势头极猛。”
“依沈大人说,六殿下何时还能如愿?”萧天洛笑问道。
沈渡眸孔微深:“那就要看太子准备何时让位了,依我看,恐怕不远了,这些天众人只关注太子与六殿下之争,却未发现安北侯异常安静?”
安北侯,宣武侯淡淡地说道:“他不敢。”
“岳父如此笃定?”
“我与他相熟,他虽有野心却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他重宗族,不敢承受失败的后果,所以才畏手畏脚,足足七年时间他大有机会起事,但均没有出手,反而龟缩起来。”
“且陛下早有防备,一直淡化他在红羽军中的影响力,将赤炼军并入红羽群之事,是陛下与我商量的结果,目的就是分化红羽军,也让红羽军看看他们的大将军是不能容人之辈。”
“赤炼军并入红羽军之事让不少人以为陛下无情,故意分化赤炼军,是惧怕的表现,大错特错,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安北侯去的!”
萧天洛与沈渡对视一眼,对皇帝肃然起敬,不顾非议,不顾自己的声名,硬抗恶名也要打散安北侯的野心,确实这一出手,外人不清楚,安北侯心里门清,瞬间吓得缩起来了。
“那几年他羽翼正丰却不敢动作,直接从北边撤回到都城,从此就鲜少在人前露面,听久儿说连同他的女儿、夫人都一样闭门不出,实在是……愚蠢得很。”
“事事必定是过犹不及,他这般表现就显得自己心虚了,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想要卷土重来,难了,再加上他性情谨慎,注定瞻前顾后,这一次也成不了大事。”
宣武侯的一番剖析让沈渡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说安北侯这次的表现有些古怪,那朝堂上都吵成什么样子了,四皇子都跳出来支持六皇子,安北侯居然不动静?
他可是听说连贤嫔娘娘都要沉不住气,安北侯的举止太不寻常,现在听侯爷一讲,完全合理了,真是一个不敢啊,再加上他的底气没了——四皇子头脑清醒,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沈渡正这么想,侯爷又道:“加上四皇子并没有为母家裹挟,他有自己的想法,安北侯府的路就更难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回归也是压到他肩上的重石,他如何敢动?”
萧天洛脑子里闪过一句话——试试就逝世,这句话正好送给安北侯。
“若无意外,这几日就会有结果,”侯爷说道:“且不会大动干戈,陛下最不喜的便是同室操戈,定会极力避免。”
与大齐开战,攻打倭国都能铁血无情,但对自己人终究还是要心软些,能用最小的代价拿下最好,皇帝的这番思维萧天洛能理解,以小搏大,对自己的损伤越小越好。
现在正是六皇子声势最大的时候,必须趁热打铁,这一次谢兰亭与岸兰书院冲在了最前面,听说暗卫都去保护他们了,以免他们遭受报复,也是不易了。
但若是事成,岸兰书院将跃升为四大书院之首,不信就走着瞧吧。
萧天洛知道依谢院长的性子其实是就是冲着为大楚好去的,真没想过给自己或岸兰书院带来什么福报,但是陛下是恩怨分明之人,必定会记得谢院长与书院的付出。
若无岸兰书院率先站出来,也无法带动那么多学子,再加上安王世子用自己的书局来怂恿那些学子,直接再浇了一把油,事情就这么地发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