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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赵乐和郭通掀帘而入,两人都是一身轻甲,脸上带着风霜之色。
“末将参见国公!”
“卑职参见镇国公!”
“起来吧。”顾应痕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除夕的部署都安排好了?”
闻言,赵乐拱手回道:“回国公,末将已调集五千精兵,就藏在城西的货栈里,只等国公令下,半个时辰便可围困四门。”
其人话落,郭通当即补充道:“末将已调集戍卫司一万三千轻骑于城南集结,只待国公一声令下,最快一个时辰便可包围皇城。”
顾应痕满意点头,起身走到墙边,掀开墙上的布幔,露出一幅奉天城防图。
端详片刻,他指着太庙的位置言道:“若是本公所料不错,徐平是想借着除夕大宴除掉秋蝉。虽不知他有何把握,有何说辞,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只待其动手,尔等率军强闯皇城,以清君侧的名义先拿下徐平和薛刚。拔掉……”
其人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探子跌跌撞撞跑进来。“主上,薛刚的人以除夕戒严为由,在全城搜查可疑之人。”
听闻此言,顾应痕脸色一沉。“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赵岳!”
“末将在!”
“你即刻回营,让巡防卫先行卸甲,要沉住气。越是临近除夕,越不能出错。”说罢,他转身看向郭通。“传令戍卫司整装待命,以烽火为号,大军戌时二刻入城。”
“诺!”赵乐和郭通齐声应道,转身快步离去。
待俩人离去,顾应痕重新坐下,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一饮而尽。
窗外的雪又厚又大,望着漫天飞雪,他不禁仰天哀叹:“秋蝉啊,想除掉幼帝的绝非为父一人。你也莫要怪为父心狠,为父定会保你性命。只待登临大位,你便是开国长公主。”
……
转眼又过去一日,除夕来临。
天还未亮,奉天城就已被年味笼罩。家家户户门前贴了春联,宫墙内更是张灯结彩,廊下挂满了“福”字宫灯,连空气里都飘着浓郁的酒香气。
太庙前的广场上早已站满了文武百官,众人穿着簇新的朝服,按品级排列整齐,帽翅上的积雪都顾不得拂去。
广场中央的祭台高达九阶,上铺明黄色的绸缎,香炉里燃起三炷高香,青烟笔直的冲向铅灰色的天空。
卯时整,李季拂尘一甩,尖细的唱喏声划破寂静。“吉时到,请陛下、太后祭祖!”
小皇帝穿着十二章纹的龙袍,由顾秋蝉牵着一步步走上祭台。
“仰首!站正身子。”幼帝毕竟年幼,踩着厚重的礼鞋有些不稳,顾秋蝉紧紧攥着他的手掌前行。
徐平、萧良图、池国栋、周信等人站在百官前列,目光沉沉的望着祭台上这母子二人。
姜云裳站在徐平身侧,低声道:“薛刚那边都安排好了,人也带去了长春宫。”
“……”徐平点头颔首,旋即不自主的捏紧了腰间虎符。“我已让杨定整军,除了玄甲卫,驻扎在城西的八千精锐张老四会在戌时调来城门接应。”
“呼……”深吸一口气,俩人不再言语。
“朝礼!!!”随着一声吆喝,祭典正式开始。
赞礼官高声唱诵祭文,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
“维大梁元启四年,岁次庚辰,除夕之日,嗣皇帝谨以柔毛清酒,昭告于列祖列宗……”小皇帝跟着顾秋蝉跪拜,稚嫩的声音在祭文的间隙显得格外清晰。
顾秋蝉跪在蒲团上,目光扫过台下的百官,在看到不远处的季书同,微微顿了顿。
待到祭文诵毕,三牲五谷、玉帛酒醴依次奉上,由小皇帝亲手摆放。
顾秋蝉站在对方身后,忽然轻声道:“皇儿,还记得母后教你的吗?”
小皇帝手一顿,用力点头。“儿臣记得。”
“记得就好……”强忍着泪水,顾秋蝉拂袖一挥,领着小皇帝再拜。
待到行完拜礼,顾秋蝉接过内侍递来的祝文,展开的瞬间,忽然瞥见台下的徐平。
其腰间那枚玉佩还是自己去年所赠,此刻却是这般刺眼。
深吸一口气,顾秋蝉清亮的声音悠悠响起:“愿我大梁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愿吾皇长命福泽,早成栋梁……”
读到“栋梁”二字,她声音微微发颤。见台下的徐平眉头微蹙,不知为何,总觉心里竟有些不安。
“三香已过,百官拜礼!!!”李季展开手中告书,而后率先跪地。
“唯愿大梁国泰民安、陛下长命福泽。”
“唯愿大梁国泰民安、陛下长命福泽。”
“唯愿大梁国泰民安、陛下长命福泽。”
“祭天!!!”待百官起身,萧良图率先出列,大步走上高台。
“乾坤共呈,唯吾怀仰,爰临玄坛,欲觅其途。
肃承祀典,温欣纷扬,彩绣遍陈,敬事上神。
千孺列舞成八佾,协乐致欢事泰一。
梁歌既阕焕异彩,琴竽瑟音集华堂。
玉磬金铙,灵似有悦,百僚翼翼,各谨厥职。
丰牲盈俎荐芳膏,神暂驻,降徘徊。
长离前耀辉光显,寒燠有常彰王度。
扬歌振羽申商音,作此新声传永久。
浩气远播凤翱翔,神夕安处盖尽享。”
萧良图念一句,小皇帝跟一句,直至最后一句念完,顾秋蝉缓步走上前去。“岁贺除夕之际,陛下于正阳宫设宴群臣,以彰皇恩浩荡。”
“陛下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