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去……”
淳于淮书下意识便要跟上去,可刚走两步,一道森冷的寒光逼近,他猛地刹住脚。
下颌轻抬,一双肃然的眼睛紧盯着那柄几乎贴着喉骨的短刃。
“主子!”
影川心头一沉,生怕主子真把淳于淮书给剐了。
淳于淮书擅作主张自是有罪,可他也是为了主子着想,罪不至死!
影川面色绷紧,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什么,忙抱拳道:“主子,您昏迷的这些日子,慕落衡来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属下打发走了,可慕落衡是个不安分的,见不到主子便命人偷偷潜伏在府外,可要清理掉。”
没法子了,主子在气头上,淳于淮书杀不得,只能杀那鬼鬼祟祟的蠢货泄愤了。
然而,君昭并未回他,抬起另一只手抵在唇边闷咳了两声,寒眸始终睨着淳于淮书。
往日十分有眼力见的人,这会儿非要往刀口上撞。
淳于淮书不敢轻举妄动,只硬着头皮继续劝慰道:“皇后把持朝政,短短十余日已经控制了两名暗桩,你若再不醒来,大周就要拱手送人了。”
君昭咳了两声后,冷白的脸便又透出几分病态来。
他似是手有些酸了,徐徐放下短刃,一步一步走至案几旁,端起那碗苦涩的汤药,润喉般一点点喝下去,连眉都未皱一下。
淳于淮书脖颈处凉飕飕的绕颈感消失,不自觉暗吐出一口气。
可气才松了一半又猛地顿住,只见君昭放下汤碗,道:“她筹谋多年,总屈于一人之下怎能甘心?如今时机成熟,自是不愿再当缩头的鹌鹑,既是如此,那便全了她的意,这大周她想吞并多少便吞并多少,越多越好。”
君昭嗓音慵懒而轻缓,淳于淮书细细揣摩他话中的意思,茫然之际,又见他意味深长道:“太子的遗腹子也是时候认祖归宗。”
脑海中破开一道天光,淳于淮书了然拱手道:“是。”
君昭吩咐完,影栖也已经召集齐了人马回来复命。
淳于淮书忧心看着他,知晓自己拦不住,索性也不再劝了。
可君昭却停下脚步,背身对着他,声线幽幽道:“慕落衡这么关心慕鸾,总要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那便恢复他左侯卫之职,皇后正好缺硬骨头对付,本王亲自给她挑选的人,该是会满意的。”
影川递上暗色斗篷,君昭随手抓过披上,轻垂的眼帘遮住那双阴霾隐现的漆眸,抬脚离开,再未多停留。
淳于淮书于身后拱手道:“王爷保重。”
只是话才说出口,猝然想起一事,忙抬头来,然而那道挺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前。
影川特意放慢了一步,瞪了他一眼道:“你早晚要死在你这张嘴上。”
淳于淮书见他说完就走,忙拉住他道:“这个你拿着,一日煎服一剂,药方和用法我这都写着,告诉他,若想活着见到那小姑娘,这药就得按时服用!”
影川接过他塞过来的药方和一个瓷瓶,一一都收下了,只是走的时候,扫了眼他肩头破开的口子,还是好心提醒道:“衣服破了,记得换。”
淳于淮书一愣,垂眸看了眼,发现衣襟连着肩头的方向果真破开了一个口子。
那口子极其齐整利落,习武之人一眼便能看出那是被利刃迅速划过留下的痕迹。
脑海中一下子浮出方才君昭以短刃抵着他喉骨时的画面……
淳于淮书抬眸遥望空荡荡的庭院,轻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慧刀挥处人头落,下次再动那小姑娘,我真是要人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