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缓慢掠空,但还未靠近明京,就被一股无形伟力禁锢,无法抗拒地向苍茫一地拖拽。
顺势望去,便能望见那片地界停靠着诸多飞舟,人影繁多,就犹如无数个斑斓小点,向着远处巍巍大城缓缓涌去。
明京作为人族第一城,自是禁空修者不得遁掠,但却有专门的飞楼行舟,足以将远道而来的各方势力修士带去内城,以作安顿。
而周景天等郡国修士便乘坐在一方飞楼上,纵览明京繁华,异域番邦之风采,也是大开眼界,欢悦甚喜。
直至飞至归属镇南郡国的庭院时,一众人也意犹未尽,畅言不绝。
那些留驻于此的仆从早已恭候多时,感知到主家到来,也是相汇恭迎,将众修妥善安置其中。
不多时,那为周家数代矗立的殿阁内,再次人满为患,左右人影恭立,以候长者嘱咐,而周景天三人则安坐正中,以望上下各方。
“元夕,你且按旧例带人去城中转转,以阅各坊市,看看有没有家族所需的功法卷册什么的。”
周景怀持帛细看着,口中则轻声低语,以作传令。
自赵庭开设天骄大比起,周家就算无修者参赛争名,亦会遣人至此,以买置功法秘术,补盈家族底蕴,尤其是后来的万朝会,就更趋之若鹜,也是极大地壮盛了族中藏经,以成千百法。
只是,法亦有尽时,尤其是对现在的周家来说,唯有玄丹法才能真正拔高底蕴,寻常法门只作点缀之效,这一途径便也渐渐无用,但也流传了下来,成了每每赴京的传统之一。
下方一俊朗青年大步迈出,躬身作揖:“元夕谨遵族叔教诲。”
说罢,便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殿内更有不少身影随之外走,也让原本拥挤的殿阁宽敞了些许。
周景怀并未在意其离去,依旧握着手中锦帛细细端详,口中轻喝连连:“景瑞,你且去流月楼打探一二,看看此番都是哪些天骄参加大比。”
天骄大比已举办了十余回,横越百余年,与之息息相关的赌坊、盛会自然皆已完善。
而流月楼,便是赵庭暗中背书,所建立的情报传播所在,只需付出的代价,便可知晓所有参赛修士的大致情况。
当然,涉及的天骄妖孽实力越强横,身份越特殊,那付出的代价就也越大,千余灵石只能知其名号、晓其道途,都不无可能。
好在代价虽然巨大,但其内情报却皆为真。
原因无他,这些情报就是各方势力主动泄露的,只要有存在花代价打探情报,那流月楼谋得的好处,便有三成归原主所有。
只可惜近几届天骄大比,周家参赛的修士道行都不高,亦没有什么出彩地方,不为他方所重视,自然也没从中得多少好处。
“是。”
另一青年沉闷应下,随后便带着两个族人离去;而殿内的其他周家子弟,则蠢蠢欲动,眸光闪烁交替,却是不敢言语。
随着周家不断开枝散叶,分家旁系落地生根,且还有周平在暗中点拨开源,修士自然也不再像百余年前那样,只有小猫两三只,而足有上千之数。
虽然周家制定了极好的栽培制度,但这些仙缘子资质有异,身份尊卑有分,想要出头得到家族重视,自然就只能牟足了劲向前挤。
而远赴明京参加大比,操劳前后事务,就已然是当下最好的差事。
既不用于边境冒险舍命,也不用埋头苦干数十年,只为盼得家老长辈注目;在这明京之行,只要得了吩咐,亦或是大比崭露头角,那就是功绩所历,自然就能为家族所重。
也正因如此,为了争这名额,周家内部也是明争暗斗得极其厉害,小宗支脉换利求名,大宗压势以谋好处,闹出了不少荒唐事。
“嘉亭,你且带人去大昇部、青云门等道统走一走,拜访一二,切莫失了礼数。”
自有传送阵开始,各方势力便不用再聚众同行,但同为西南势力,亦或是盟友,现在到了这明京,怎地也要熟络一二,乃至是共谋之。
毕竟,虽然诸家各有恩怨,但总归同属一地,无论是于人族内部,还是对外开拓,很多时候都是被认作一个整体。
且现在,各真君又要重回曾经的扎堆情况,那要能多一两位真君,只要不胜过自家,产生一些歪心思,那对西南局势都是极好的。
在如此情况下,哪怕实力不济沦为踏板,但只要能让其他几家传人后辈成就玄丹,那也不错。
“嘉亭明白。”
一秀气女修躬身垂首,也是极其干练离开。
“元隋,景闵,你们初次参加比试,且还是如此盛会,难免心忧紧张,就莫在这恭候了,先下去好好休整休整,以备比试。”
“诺。”
……
周景怀不曾停下吩咐,而殿内人影也随之陆续离去,直至最后,则只剩周景天三人,那些恭候殿阁旁门的仆从,也识趣退去。
“族兄当真是了不得,如此繁多事务,也能有条不紊布置下去,族弟自愧不如。”
周景天此前一直闭目凝神着,听到殿内没了动静,便也缓缓睁开双目,黑褐流光于其中涌动,以盈显肥沃生机。
“当不得,这不过是为兄愚钝,平日跟着家老长辈多看了些学了些。”
周景怀沉声笑应,不同于资质拔高的周景天,生来就为家族所重,即便不争不求,种种资源也会向其涌聚,乃是认定的玄丹子。
他只为七寸资质,放在族内都有不少竞争者,所修还是无前人求证的生道,同周景天身份差距不小,自然无法像前者那般无忧无愁,一心向道。
且在族中,他更是被当作未来族老培养,而非什么玄丹麒麟子,所以才会对族地、邦国等各方面皆有所了解。
周景天再攀谈了几声,便也不再多言,重新闭目凝神,养精蓄锐以备大比。
周景怀失笑摇首,旋即望向一旁的张知哲,脸上笑意缓缓收敛大半,只残留些许以示礼数,神情平静,但却又极为复杂。
周嘉涟同他所修皆为生道,且早期更是他亲自教导,虽非亲兄妹,却情谊颇深,现在就这般因张知哲而死,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他又如何能有好脸色。
“张道友,求证玄丹艰巨,若此番夺名不成,还望道友珍重求稳,莫贸然尝试。”
张知哲闻言缓缓起身,胸前淡白印记若隐若现,好似有一股气机于其内翻涌。
“张某明白,有劳道友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