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出教堂,民众夹道欢呼,漫天花瓣如雨般落下。费德尔一世频频抬手致意,眉宇间满是笑意。游行队伍渐入街道,欢呼声浪愈发汹涌,似要将整座城都掀起来。
白马踏过石板路,蹄铁敲出“嗒嗒”脆响,混着马儿铃铛的清越,与四下欢呼揉成一团热闹。
黄金马车在日头下泛着灼目金光,敞篷车厢里,费德尔一世不时向两侧颔首,身后马车上,老亲王夫妇也满面春风地抬手示意,回应着人群的热忱。
街边,有人抛洒玫瑰,有人挥动印着国王肖像的小旗,孩子们追着车轮跑了几步,便被父母笑着揽回怀里。
整座兰斯城都浸在古老仪式与盛大欢庆里,连空气都染上金红交织的暖意。
多明尼克看向身边的朋友,对方正望着费德尔一世的方向,脸上漾着真切的欢喜。
多明尼克看着自己兀自为费德尔一世开心的朋友……
喂、喂、尤金,你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吗?
他不悦的清了清嗓子,示意尤金他的存在。
尤金笑着转头,就对上了自己朋友的臭脸。
他的笑容无奈了起来。真是让人头痛啊。他也不知道费德尔一世会在今天搞出敕封他为公爵这一回事儿啊,他也不想啊!
嘻嘻!
现在,面对着一脸不满,近乎明示的表示自己生胖气的朋友,他能怎么办,只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准备祭出自己的终极哄人技能——甜言蜜语!
不过笑到一半,他忽然一怔,
不对!
几天前的记忆正在攻击他。
他想起来了!
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脸上初绽的笑容倏然收了回去。
多明尼克满头问号,一时摸不到头脑。
不是,尤金这个小混蛋!
他和费德尔搞出了那样的大动作,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心情,自己让他哄一哄怎么啦?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臭起了脸,哄一哄他都不愿意吗?
委屈!
还没等他皱眉出声,就见尤金表情奇特的看向他,“多明尼克,我怎么记得,我在电话里说过,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他被封爵喜事冲昏的头脑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之前刚刚说过要和这个扎他心的家伙冷战的呀!
他不再去看多明尼克蓦然僵住的表情,气哼哼的转过头去,看向远走的游行队伍。
多明尼克……
多明尼克脸上的愠怒像是被瞬间冻住,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刚刚还在心里抱怨尤金不肯哄他,下一秒就被这句话砸得懵了神。
暂时不要见面?
他想起了几天前那通不停在对方雷点上蹦迪的电话……
他当时说啥来着?
哦,他说贪婪容易让人变成小怪兽?
他说他讨厌操控权势手段控制政府的家伙?
咳!
他怎么就忘了?
他不是故意的!
他的原意只是想安慰被共同会拒绝的盆友啊!
可恨他竟然把这一茬忘记了,转头就被今日盛典中费德尔那个家伙一副君臣相得的样子恶心的不轻。
多明尼克瞬间手足无措。
他的脑海中一瞬间,私产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
该死!该拿什么来给尤金赔罪?该用什么把他哄回来?
他绝望的发现,可能来不及了。
因为这边,尤金已经气哼哼地转了过去,开始用后脑勺对着他了。
多明尼克的额头肉眼可见的见了汗。
他四处望望,望到了自己亲爹那看似不经意,实则看热闹的脸,
他向后望了望,看到了肯特那一脸惨不忍睹的同情表情。
他绝望的发现,谁都无法帮助他。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直面自己说错话的下场。
至于刚刚的生气?早就顾不上了。
他轻咳一声,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推了推背过身去的新出炉大公爵。
尤金压根不理。
他脖颈绷得笔直,气咻咻的向多明尼克表示着——我还在生气!
多明尼克看着那截线条清晰的后颈,心头满是后悔,当时怎么就昏了头,说了那样的话。
害得今天要面对如此抓马的场面。
别以为他不知道!周围那些有一眼没一眼,鬼鬼祟祟企图看热闹的目光简直要把他扎成筛子了。
可是看着对方梗着脖子的模样,他又不能不管。
这时候再不处理,后果就不是单纯的冷战,而是要上演绝交戏码了吧?
想着尤金闹腾的性格,多明尼克只觉得嘴里发苦。
这个小混蛋……
无论内心如何吐槽,理亏的皇太子殿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只能遮遮掩掩的哄着、劝着,避开外界看热闹的目光,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朋友哄回来。
他失算了。
随着马车远去,看台上瞬间陷入了交际模式。
各国领导人、王室成员齐聚的状态下,没有人能得到充足的私人时间。
于是,两个人的恩怨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持续到了加冕之夜的宴会上。
持续到了晚餐结束,乐队奏响音乐。
“哥哥,多明尼克哥哥这一晚上总是望着你。”
晚上的晚宴并不是自助餐形式,而是正经而传统的国宴。
长长的宴会桌上,尤金作为新晋国王陛下最重视的人,位置非常靠近费德尔一世。
和多明尼克这样的贵客当然离的也不远。不过要说近,肯定也不挨着。
所以,两人的恩怨一直保持到了晚餐之后。
多明尼克的火辣辣的眼神已经快把尤金看出两个洞来了。
尤金如何不知道。
不过,哼哼哼哼,既然生气能把今天的事情揭过去,那他还是继续生气吧,嘻嘻!
多明尼克则再也忍不住了,瞅准一个两人身边都暂时清闲的空档,他立刻提步就往尤金身边走。
而这个时候,费德尔一世却先走向了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