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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着小猫琥珀色的瞳孔,里面映出自己陌生的倒影。

这张脸明明很熟悉,却像隔着一层雾,怎么也想不起与之相关的任何记忆。

更奇怪的是,当小猫用湿漉漉的鼻子碰他手指时,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不是生理上的疼痛,而是某种更深处的、被遗忘的钝痛。

他抗议地\"喵\"了一声,换来的却是林词安更温柔的抚摸。

\"雪团。\"

\"因为你像雪一样白。\"

他轻声解释,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小猫抗议的叫声让他忍不住微笑,这个动作牵动面部肌肉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颊是湿的。

(我在哭?为什么?)

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小猫的耳尖上。

当泪水滴落在褚子玉的耳尖时,他整只猫都僵住了。那滴温热的液体顺着绒毛滑落,却在他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他哭了...)

褚子玉仰头望着林词安湿润的睫毛,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三百年来,他见过林词安无数种模样——浴血奋战的、冷酷执剑的、沉默修行的——却从未见过他这样毫无防备地落泪。

(怎么会...)

(是伤口疼吗?)

肉垫无意识地按上青年颤抖的手背。明明想用妖力探查他的灵台状况,却忘了自己现在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使不出来。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褚子玉喉咙发紧,比蛟毒侵蚀妖丹时还要难受百倍。

林词安慌乱地用袖子擦脸,却越擦越多。那些泪水仿佛来自某个深不见底的容器,心底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欣喜地浮现,又让他困惑不已。

明明应该是初次见面,却有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林词安用袖子胡乱擦脸的动作更是刺痛了他。

记忆中的惊雷剑君永远从容不迫,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刻?

褚子玉急得想说话,出口却仍是细弱的\"喵呜\"声。

(别哭...)

他拼命用脑袋去蹭林词安的下巴,绒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

小猫的尾巴缠上他手腕时,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奇异地抚平了他内心的躁动。

\"陈爷爷说,要在这里住一阵子。\"

他把脸埋在小猫蓬松的毛发里,声音闷闷的,\"雪团会陪我吗?\"

毛茸茸的尾巴无意识地缠上青年的手腕。褚子玉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雪团就雪团吧。)

问出口的瞬间,林词安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仿佛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不安地等待某个回答。而此刻,小猫轻轻蹭他下巴的动作,竟让他眼眶再次发热。

(好像...终于等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阳光透过窗棂,在泥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

林词安出神地望着那些晃动的光斑,突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掌心这一团温暖的重量。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起来,林词安在陈老头,旁边盖了一间茅草屋,就这么住了下来。

晨光透过窗纸漫进来时,褚子玉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

他睁开眼,看见林词安正蹑手蹑脚地在屋里走动,腰间别着陈老头编的竹篓,手里还攥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

\"喵?\"(要去哪?)

青年闻声回头,晨光给他侧脸镀了层金边:\"雪团醒啦?\"

他蹲下来挠了挠小猫的下巴,\"我去后山采些菌子,陈爷爷说炖汤能补身子。\"

褚子玉立刻用前爪勾住他的裤脚。

开什么玩笑,以林词安现在凡人之躯,遇到野兽怎么办?

\"你也想去?\"

林词安犹豫地看着他绑着树枝的右后腿,突然解下外衫铺在竹篓里,\"这样,我背你去。\"

(胡闹!)

抗议的喵喵声被完全无视。

等褚子玉回过神,已经被妥帖地安置在铺着软布的竹篓里,随着林词安的步伐轻轻摇晃。

青年身上的皂角味混着晨露的清新,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小哈欠。

山径旁的野菊开得正好,林词安时不时停下来,采几朵别在竹篓边缘:\"给雪团当枕头。\"

他说这话时眼睛弯成月牙,指尖沾着花粉,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褚子玉眯着眼看他穿梭在晨雾里的背影。

曾一剑惊雷的剑修,如今连采蘑菇都要蹲下来仔细辨认,时不时还回头问他:\"雪团,这个颜色是不是太艳了?\"

仿佛真指望一只猫能回答。

日头渐高时,林词安坐在溪边石头上歇脚。

他脱下鞋袜把脚浸在溪水里,突然\"哎呀\"一声——有尾小鱼正在啄他的脚趾。

褚子玉急得扒着竹篓边缘探头,却见青年笑得前仰后合,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摆。

\"你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