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光拍了拍萦风的肩膀,一言不发背着断剑朝院子的后门走去,当扈还想再劝,却被孟流景拦了下来,拎着他的后衣领便将他扯出了院子。
“你干嘛!方书袋这就是和他爹怄气,万一真辞了官怎么办?”当扈站在院外满脸不忿,便整理着自己被孟流景扯歪了的衣领边低声埋怨。
孟流景不紧不慢关上后门,抬手朝着当扈的后脑勺轻轻一拍,笑道:“傻小子,你以为就你看出了方书袋的心思?”
“那你和掌柜的都不劝劝?”当扈捂着后脑勺委屈不已。
裴清光的声音幽幽从当扈身后传来:“当然要劝,但这事暂时还轮不到咱们。”
当扈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转身,在一片阴凉处看到双手抱臂正靠在院墙下乘凉的裴清光。裴清光朝他挑了挑眉,当扈心下一虚,急忙为自己辩解:“我刚才可不是说阿姊坏话。”
裴清光也不说话,只笑眯眯盯着当扈瞧,一副逗弄小朋友的意思,当扈却不知裴清光的心思,还当她是不信,立刻双手手掌摊开高举:“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孟流景没忍住笑出声,上前将他的双手按下,揶揄道:“这姿势可不是发誓,你这是跟咱家掌柜投降了。”
是有点想投降了,当扈边暗自想着边默默涨红了脸。
“方霄决和他父亲的战火烧在朝堂,这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能劝好的。”裴清光安慰地轻撞当扈肘部。
当扈身为妖兽,生性自由,加之入世不深,自然难以理解人间枷锁,听了这话愁眉苦脸垂下脑袋,安静的低头踢着脚旁的小石子。
“好在咱家还是有人能劝住他的,”裴清光揽上当扈的肩膀,神秘兮兮朝院中方向指了指,“咱家萦风在这方面可是轻车熟路。”
“可她不也是妖?”当扈不解。
“方霄决这般境遇,即便我身为人类也无从以朝堂局势相助,能真正劝好他的只有他自己,”裴清光耐心解释,“萦风与方霄决有两世缘分,或许上一世肖风的某些念头,正是如今方霄决所需要的点拨。”
当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但方霄决就是方霄决,即便是肖风转世,他也不再是肖风,可萦风姐姐如今依旧把他当成肖风,这算什么啊?”
裴清光怔愣片刻,苦笑道:“你真当萦风是傻子了。”
当扈连忙摇头:“萦风姐姐冰雪聪明,才不是傻子。”
“对呀,既然萦风不是傻子,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呢,”孟流景笑嘻嘻凑上前,朝当扈屁股轻踹一脚,“别在这琢磨有的没的了,你我还有正事要做。”
当扈垂眸纠结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
他的想法很简单,掌柜的视萦风为姐妹,老孟虽然嘴硬,但对酒馆中人也很是上心,加之这两位都是见多识广的主儿,定不会让方霄决陷入无措,更不会任萦风真心空付。
想通这点后,当扈立刻便将先前的担忧抛到脑后,大步朝福宴楼的方向迈了几步,听身后迟迟未有脚步声响起,傻乐着回头朝正与裴清光窃窃私语的孟流景招了招手,高喊道:“老孟,走啊!”
孟流景还没和裴清光把话说完,就听见当扈突然情绪高昂的声线,无奈地叹了口气,凑到裴清光耳边小声道:“孩子是不是傻了?”
裴清光抿嘴憋笑:“五十步笑百步呢?”
孟流景委屈地撇了撇嘴,转身朝当扈的方向迈了一步,突然又停下脚步,背对着裴清光突然用力朝身后抬脚,扬起脚下的尘土,裴清光嫌弃地后退半步,抖了抖裙摆上的灰尘,正要反击,便见孟流景百米冲刺似的飞快冲到当扈身边,扯着他的胳膊便朝小巷的另一头跑去,边跑边不忘朝身后摆手。
裴清光无语又好笑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俩傻子……”
早已跑远的两人自然听不到这番吐槽,裴清光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定定看了一会儿,侧头望向酒馆后院轻笑一声,转身朝反方向大步迈去。
她已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