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闻……周道友乃是晋南偏远修士,巧路于此结婴,当不该对前古修士有所耳闻……”
醇南真君缓缓道:“本座不知,周道友是从何处得知大梦真君之事?”
“又是想从本座之口中,得到些什么?”
这位醇南真君显然绝非什么简单人物。
其言辞犀利,且直击要害。
但周未也同样面色不变,随即回应:
“醇南道友既知我乃晋南修士。”
“自然也该知晓,晋南尚有一尊天元至宝无主。”
“呵呵……”
醇南真君淡淡一笑,神情稍暗,也不作什么回应。
周未顿了顿,继续说道:“在下昔年在鬼境之中,多有磨砺,对于青云镇邪塔此物,自然也有所见识听闻。”
“到达大晋之后,自然也是多方问询,才打探得青云传承一事,或与大梦真君有关。”
“在下所求,便是请醇南道友告知一番与大梦真君的传承相关之事。”
“若有所得,必然厚礼以谢。”
周未此言说得自然是天衣无缝。
醇南真君略一思索,也大抵明白了周未的目的。
除周未因是梦界缘故之外,其余凡是找寻大梦真君传承的,多半都是为了青云镇邪塔。
近几十年间,因青云镇邪塔来寻他的元婴真君,没有十位,也有八位了。
周未如此说,也极为合理。
“呵……”
“周道友走吧。”
只是,让周未没有想到的是,醇南真君并未答应周未的请求,而只是冷笑着道:
“本座多年心血,不便与外人透露!”
周未微微眯了眯眼,暗自皱眉:
“不便透露?”
醇南真君这番姿态,或许是真掌握了什么隐秘情报。
只是他虽是掌握了情报,却因某些原因,无法真正取得大梦真君的传承。
周未略一思索,便淡淡回应道:
“醇南道友……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若是醇南道友那所言的‘多年心血’,真有手段得取,怕也不是如今态势了吧!”
醇南真君神色更冷,两个鼻孔似乎都在喘着粗气,像是被周未说中一般。
但只片刻之后,他便沉声开口道:
“呵呵……”
“周道友说得确是轻易。”
“然你非阵道修士,又岂可派上用处?”
“本座也不妨告知于你,百年之间,本座探寻传承无数。”
“最终已经确定一处传承,有七八成把握,正是大梦真君真正的传承。”
“然而那处区域,不仅危险重重,且被一道四阶中品元阵所包裹。”
“此阵玄之又玄,内部阵道衍化繁多……”
“本座蹉跎多年,正是为了寻破阵之人。”
醇南真君一脸不屑道:
“周道友虽然是异象真君,但结婴不久,恐怕并无余力,修行此破阵之道吧。”
“而那处传承位置,本座亦是无意告知他人。”
“周道友,请回吧!”
周未闻言,面上这才多出几分思索之色。
他想了想,又认真问道:
“大梦真君的传闻,也仅仅只是传闻而已。”
“谁人能够确定,大梦真君真在外有所传承?”
“且大梦真君即使真有传承,醇南道友又从何而知的消息,你所知那处传承,就一定是大梦真君的传承?”
“大梦真君的传承,又岂有定论可判定,真与青云真君有关?”
“孰是孰非,本座自有定论。”
醇南真君则拂袖一挥,自顾自地没入大阵之中,不愿再与周未多说一句的模样。
“周道友速去!否则别怪本座不留情面了!”
周未看着醇南真君这般模样,他才似有些遗憾地开口道:
“既是如此……”
“在下便不打扰了。”
……
……
……
周未的身影远遁而去。
久久之后,已是完全没有影踪。
直至飞遁到一座高山之后,周未才骤然停下。
他目光回望,眼神中多出一丝玩味。
“醇南真君……”
“真是不简单!”
“此人或许与魂魔殿有所勾结……”
周未盘坐在这离龟灵山仅三千余里远之处,静静盘坐等待。
他此前送给那头乾皋鸟的上品灵石中,有着极细微的一丝神念。
这神念仅仅只能让周未隐隐感知方位,同时,也可作为一丝契机,让周未可以推衍醇南真君所言及的那处传承之地。
周未并不认为,这道神念可以瞒过醇南真君。
而醇南真君没有抹去这道神念,反倒让周未意外。
“他作为魂道修士,神魂胜于我数筹,是故意不发现,还是有着什么图谋?”
……
思量片刻,周未才摇了摇头:
“虽然催动梦道道韵,会略微损耗气运,但与大梦真君的传承以及青云镇邪塔相比,则不值一提。”
周未暗道。
“他若想破去那处传承,近期内,应当会再去布置……”
“呵……”
“无论此人有什么目的,都要以衍梦结果,再行决议。”
……
……
另一边。
龟灵洞中。
身着一袭黑袍的醇南真君,正一把撕去自己的脸皮,随后又换去一张全新的脸皮。
整个过程无比血腥阴暗,那血肉分离的画面,仿佛在醇南真君身上已是发生过无数次了一般。
“这【换脸术】,真是越是修行,越是艰难。”
醇南真君低声道。
【换脸术】自然是魔道秘法,修行此术,不仅能让他易容换面,隐匿修为,更能让他的身份得以隐藏。
换上脸皮之后,他的身躯中,便开始大肆地释放魔气。
而这魔气很快迅速消弭,最终皆是归于不见。
他自然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魔道修士,但借助【换脸术】,外界看来,他仍未完全堕入魔道,因而七大势力也不好直接围杀他。
醇南真君一把将旧脸皮撕碎,同时将那头愚笨的乾皋鸟招至手中。
他一边将脸皮的碎屑喂入乾皋鸟之口,一边神情飘忽。
“周未……”
“周未……”
“竟引得殿内太上关注,不知你是如何牵动得丧魂钟响?”
“不过无论如何……送上门来,也没有不取的道理。”
“呵……呵呵……”
醇南真君冷冷笑道。
他状若完全没有注意到乾皋鸟体内的异常一般。
在龟灵洞内,除了森森白骨,也无人能看见他的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