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澈严走出厨房,他狭眸微抬起,看过去,沈佳艺和她母亲在楼梯口背靠着,沈佳艺一眼就看了过来,他长腿迈步走过去,徐母随机的转过身,一个一米九一高的男生走了过来,他俊美非凡,历澈严走近,看到徐母,他微微颔首道:您好,伯母,我是和沈医生在安康医院一起的医生,我姓历,名澈严。他弯着身在徐母眼前。
嗓音低低温柔的,徐母眼眸一紧,斜睨了眼女儿,沈佳艺黑宝石眼眸一怔,她眨闪了闪黑漆麻黑乌溜溜亮水水的黑宝石眼眸,她扬唇轻笑道:妈,妈,妈,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和我一样都在安康医院的!
徐母皱了皱眉,目光看向沈佳艺,又转落在历澈严的俊脸上,这么高的个子,这比浩浩还高啊……她眼眸微闪了闪,”嗯哼”的出声道:你来佳艺公寓是因为什么事吗?说说看。
这下轮到历澈严紧张了,他微蹙了蹙眉,缓缓的挺直腰,狭眸深然的看着徐母,俊脸满是从容淡定道:来给沈医生做孕妇餐的,之前几天也是我给她做的,伯母,别责怪沈医生,是我自己执意要来的。
历澈严淡淡的说完,他薄唇轻抿起,徐母眼眸落在历澈严的脸上,她眼眸上下打量了这男子,沈佳艺毫无波澜的看着这一切,眼都不带闪,徐母打量完他,轻点了点头道:这样啊,我当然不责怪佳艺,不过你是怎么会做孕妇餐的!李医生。
沈佳艺眼眸一瞥看向历澈严,他狭眸认真的看着她母亲,她眉眼微动,这个历澈严,她昨天回来的安城,今晚又过来了,巧合的是母亲过来了,她要疯了真的。
但她脸色平静,娇唇扬起淡然的笑,沈佳艺又看着历澈严,历澈严往沈佳艺这看了眼,目光淡淡,狭眸一转看向徐母,他星星亮的狭眸看着徐母,真挚的道:因为我去学来的,伯母,是真的,恰巧沈医生怀孕了,她也想吃孕妇餐,所以我就过来她公寓了。
徐母看着历澈严,目光带着一丝丝凌厉,历澈严看着她眼眸,认真的点头道:是的,伯母,我说的都是真的,还有,我还在做着孕妇餐呢,我听到有人说话,我就出来了。
徐母转过脸,睨了眼沈佳艺,她黑宝石眼眸与母亲对看一眼,徐母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她扬唇道:行,我信了你同事说的话,但是,我要说一句你是有老公的人,让陌生男人来你公寓做孕妇餐,沈佳艺你觉得这好吗?
沈佳艺呼吸呆滞,眼瞳倏地瞪大,她眼眸闪了闪,紧抿下唇,又平静的道:这……没什么不对的吧?妈,我是想吃孕妇餐嘛?又不是……沈佳艺声音愈发的低了下去,因为徐母的眼眸宛如一道利刃,尖锐的看着她。
沈佳艺吓得迅速低下头,历澈严又看了眼沈佳艺,他薄唇轻言道:沈医生,要不明天起我不过来了,你觉得呢?她不想沈佳艺两边为难,这几天能给她做吃的,他能看到她吃东西的样子他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求太多。
片刻后,历澈严和徐母一起进了厨房去,沈佳艺坐在沙发上,她不知道母亲会和历澈严多说她其它什么话,但是她真的猜不到今天这么巧妈妈就过来了,她心底猛然一跳,艰难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侧倒在沙发上。
沈佳艺眼皮跟粘住似的,一倒沙发上就困意袭来,她两腿往沙发上一蹬,脚下的凉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面上,她双腿平放在沙发上,右手扶着后腰,缓慢的躺下在沙发上。
等她醒过来时,历澈严和母亲都站在她眼前,她睁开眼,徐母走上前来,伸手将她扶起来,沈佳艺抬起懵懵的睡眸,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她一头倒在妈妈肩膀上,迷糊的道:妈妈,晚饭好了吗,我……有一点饿了。
历澈严看着沈佳艺还没睡醒过来的迷糊样,他狭眸宠溺的看着她,笑意深深,他薄唇微动道:好了,沈医生,给你做好了,就等你过来吃了。历澈严声音轻轻的说着,带着哄宠的尾音,听着人心痒痒。
沈佳艺眉眼微动,她缓慢的张开眼,抬起头看着站在沙发边的历澈严,他笑意深深,沈佳艺半眯着眼,她不悦皱眉道:你笑什么啊?历医生,我这样很好笑吗?啊……
历澈严看到沈佳艺皱紧黛眉,他狭眸微闪,淡定自若道:不不不不好笑,那你赶紧来吃吧,我和伯母都给您做好孕妇餐了,沈医生。沈佳艺黑宝石眼眸眨闪了闪,她点点头。
饭桌上,摆满了孕妇餐,历澈严坐在正对面,徐母坐在沈佳艺右边,徐母给沈佳艺夹菜放到她碗里,沈佳艺有一点无语,她自己又不是没手,这是干嘛?
她额头上冒起细密的汗,黑宝石眼眸闪动着冷然的光,沈佳艺翕动着娇唇道:行了,妈我自己会夹菜,您别……她怒了怒,眉毛怒皱成一团,眼眸沉了几分。
历澈严狭眸一紧,端着碗的手放在饭桌上,他狭眸看向沈佳艺,目光温情,柔着声音道:沈医生,伯母她也是好意的,你别生气啊?你肚子这么快显怀了就,这起起坐坐的。
沈佳艺瞪大眼,看着历澈严,她不敢相信,历澈严居然站她妈妈那边了……历澈严有一点心虚,他低下头,拿起碗,沈佳艺横皱紧眉,瞪了他一眼道:历医生,你站我妈妈那边啊?
吓得历澈严拿碗的手一抖,徐母抬手往饭桌上重重一拍,沈佳艺转过脸,看着徐母,她黑宝石眼眸盈闪闪的带着无辜的水泪道:妈,你吓到我了,还有我肚子里两个宝宝,你……她努着嘴,眼睛使劲在挤眼泪。
徐母看得出沈佳艺的小动作,她不以为然的眨眨眼,沈佳艺无辜的看着母亲,眼圈已经红了,她吸吸鼻子,眼眸已经波光粼粼的带着雾朦朦的泪,晶莹剔透晕染在她迷人的眼里,像是个被欺凌的小女孩。
徐母还是毫无波动,眼睛平静的看着她,沉默片刻,徐母眼眸动了动,她清声道:行了行了,打小沈佳艺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你可收起你的小动作吧,老实坐好在椅子上,妈给你夹菜。
徐母声音重了几分,眼睛带着一抹寒厉,沈佳艺见状撇撇嘴,她鼓着小嘴,安分的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低着头,右手拿起筷子,拿紧紧又松开,她不说话了,累了。
历澈严没吃多少饭,听着沈佳艺和她母亲说话的声音,她是有一些心疼的,但是自己也不能为她说上话,他站在公寓门口,徐母走过来,她仰头看着历澈严,眼目寒历带着淡然的目光,历澈严嘴角微微含笑,微弯屈脖子,半抬眸看着徐母道:今晚有一些打扰到了,真的十分抱歉,伯母。
徐母眼眸微闪了闪,她眉眼带笑道:没事,小历,在医院也麻烦你多照顾佳艺了,她都31了,自己还照顾不好自己,你多大啊?李医生。
沈佳艺站在楼梯口,她知道她母亲会和历澈严说她,她才不过去,气沉沉的看着公寓门口那两人,她还要脸面呢?她倚靠在楼梯口,历澈严看着徐母,他狭眸温然的笑了笑,俊脸满是温柔道:我98的,伯母,比沈医生小,沈医生看不出来31啊,我还以为她刚十八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历澈严突然发笑,把徐母惊的睁大眼,徐母也微愣了愣,随即她抿嘴笑了笑道:看你说的哈哈哈哈哈哈,下回你再来公寓,和我说一声,我怎么看着感觉你挺好的还,今天辛苦你了啊,小历。
历澈严连忙摇头道:没没没不辛苦的,伯母,沈医生怀着孕,一定要休息好,我就这样说吧,安康医院除我和小姜医生知道,其它医生护士都不知道沈医生已经怀孕了的。
徐母蓦然的眼睛放大,她无奈的道:备着孕,也不知道她这么快就怀了,不管了,她要是肚子真的遮不住了的话,我就不让她去医院上班了,毕竟她是名医生,名声什么的我挺看重的,你懂的哈,小历。
历澈严狭眸一紧,他了然的点头道:我知道我懂,伯母,没事,我会下班有时间会过来看看沈医生,她孕晚期,我会常过来的,伯母。历澈严狭眸半点不虚假的看着徐母,他笔挺挺的站立着,徐母放心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末了,徐母让沈佳艺去洗澡,她去洗碗,沈佳艺只好乖顺的听话,她转身上楼去,去到衣帽间拿睡衣裤,然后,走下楼,去到浴室里,洗澡时她也很轻的跨进浴缸里,右手撑着孕肚,手掌护着。
第二天早上,沈佳艺睡醒下楼,就看到母亲端着早餐走出厨房,她急忙的放在饭桌上,又转身走进厨房,沈佳艺转身往浴室走去,她很快的洗漱完,走出浴室,抬步走到饭厅,她走过去。
饭桌上摆着皮蛋瘦肉粥,虾仁卷,蔬菜肉卷,一小碗鸡丝凉面,沈佳艺拉开餐椅,她落座,徐母拿着汤匙和筷子走出来,看到沈佳艺徒手就要抓餐盘上的早餐,她几大步走过去。
走到沈佳艺眼前,她将手里的筷子汤匙放在饭桌上,徐母轻柔出声道:用汤匙和筷子啊!听到没,沈佳艺。沈佳艺准备要手抓餐盘上的蔬菜卷,她看到饭桌上一双汤匙筷子摆放在眼前。
她抬起头,徐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色冷平淡如水,她无奈道:拿筷子汤匙吃,谁让你抓着吃了,沈佳艺,听到没,徐母眼眸微沉,沈佳艺害怕了,她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我听你的,老妈大人。
早餐过后,沈佳艺打着出租车前往安康医院,三天没去医院了,管呢?反正安康医院的院长都要听她的,其它医生有意见也只能憋着,她黑宝石眼眸看向车窗外,一眼看过去,今天的阳光不是很大,中午去餐厅吃好了。
沈佳艺又想到夏景浩那妖冶的脸,她晃了晃脑袋,夏景浩那玩意,是不是把她都忘记了,就第一天晚上打过来视频电话,她手机都没听到声响了,她不安的皱起眉。
沈佳艺低头看了眼手提包,她拉开,从里面拿出手机,找到他手机号,眼眸微眨了眨,她手指停留在拨号键盘上,想给他打电话,但德国那边晚上,夏景浩一定在忙 ,她内心有一丝纠结,到底要不要打过去……
算了,她将手机放回手提包里,沈佳艺靠在座椅上,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到了安康医院大门口,她拉开车门,将车钱付了,慢慢的扶着腰,下了出租车。
中午时间,沈佳艺往医院餐厅走去,到医院餐厅刚好十二点,她走到取餐点,一眼往两边看过去,她抬眸微,对着正在忙碌给别的病人家属打饭菜的师傅道:钟师傅,给我份芋头扣肉,牛肉棒,牛柳意面,水蒸蛋,和一小份虾滑,在,沈佳艺眼眸往里面看进去。
取餐点里面,有一台一连排的果汁机,五颜六色的,沈佳艺眼眸微闪,她咬唇道:我要份水果奶昔,好了,就这些,钟师傅。正在给几个病人家属打饭菜的钟师傅转头看了眼沈佳艺,他温和道:好的哎,小沈医生,我记住了,你稍等下啊,这里几位病人家属有营养餐,我在给他们配餐。
沈佳艺缓慢的挺直腰,她轻轻出声道:好的,钟师傅,不急,我等你。转身,沈佳艺往中间座椅区抬步走过去,她找了个位置,走过去,慢慢的坐下。
午餐过后,沈佳艺回到办公室,怀孕后困得不行,吃过就想睡觉,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在沙发上,脑袋一歪,腰往沙发后靠过去,没有脱低跟鞋,就整个人倒靠在沙发上,眼眸阖起,睡意沉沉。
晚上下班回到公寓,徐母已经住在沈佳艺公寓里,沈佳艺吃晚饭时,看了眼母亲,母亲看到沈佳艺,她眼眸一凛,紧看着沈佳艺,她放下碗筷,好整以暇的道:说吧,什么事了又,佳艺,你别瞒着我,你瞒不住我的,沈佳艺你说吧!
沈佳艺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她半咬着唇,低下头,徐母看着这样欲言又止的女儿,她像是知道了什么,倏然瞪大眼道:沈佳艺,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浩浩还没打电话给你,是这个吗?
沈佳艺正吃着金针菇肥牛卷,被母亲这句话呛到了,她猛然”咳咳咳咳”出声来,吓得徐母赶紧站起身,快步走过去,沈佳艺放下碗和筷子,转过脸,徐母走上前,她走到身后,双手放在她后背上,给她顺背道:放心好了,浩浩就是忙,他出差嘛?德国那边和安城隔着时差,他不想打扰你,就没有给你电话的,别想多了。
沈佳艺什么也没说,沉默不语了,她轻点了点头, 徐母看她没什么情绪波动走到她眼前,她半弯腰,沈佳艺眼眸微微湿润,她动了动娇唇道:嗯,妈,我知道的,我就是很想很想很想他,我矫情了。
徐母心疼了,她轻轻的揽着她肩膀,安抚沈佳艺道:没没没,没有矫情,情绪波动大是因为你孕期,老公没有陪着你,你会不安低落从而引发情绪上的波动想念,妈是过来人,妈知道的。
沈佳艺心口一揪,眼睛不由自主的滑下清泪,她勉强微笑道:我没事,不能因为我怀孕,就要夏景浩工作都不管了,我不是这种人,我自己有情绪我自己消化就好了,我好饿啊,今晚的菜都很好吃啊,我要吃了。
说着,沈佳艺想要挣脱开徐母,徐母微微笑了笑,她松开自己的手,沈佳艺坐直身,她认真低头吃饭,徐母看着沈佳艺,这丫头嘴太硬了,明明她都想的掉眼泪了,还说没事。
晚饭过后,沈佳艺上楼去,她躺在床上,敷着玫瑰冻膜,手里拿着最新的时装秀杂志,她长腿交叠,躺在床上,徐母悄然走上楼来,露出个脑袋,看到女儿看着杂志。
要不要找个人陪她下,和她说说话什么的,徐母转过身,走下楼去,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拿出裤子里的手机,徐母找到别墅的电话号,她拨通过去,她面朝落地窗前,往外看。
落锦别墅里,小缨正扫地,她手拿着扫地机器人往客厅里拉,这时,电话响了,她转头看过去,小缨放下扫地机器人,她抬步走过去,走到电视柜前,拿起金色电话机,她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道:哎,怎么了吗?徐夫人。
徐母听到电话里小缨的声音,她声音不紧不慢道:你赶紧的,收拾下行李你的还有我的,拿过来小姐的公寓,她怀孕后情绪波动大,浩浩又去德国出差了,不能陪她身边,你过来和她说说话什么的。
小缨整个人错愕的睁大眼,她手拿着电话机,眼瞳张缩,嘴唇颤抖道:什什什么?夫夫夫人,小姐她她她怀孕了,她不敢相信,小姐居然怀孕了,这么突然……徐母”啊”了声,她继续道:怀了,肚子里俩呢?你赶紧过来吧,啊,我挂了。
挂断电话,小缨还没回过神来,直到扫地机器人响起滴滴滴的声音,她才脑袋晃了几下,放下电话机,转过身去,小缨走过去,拿起扫地机器人,单手按下自动开关键,让扫地机器人自己打扫客厅,她放下扫地机器人,转身,迈步往楼梯口走去。
十一点多,晚上,沈佳艺敷完玫瑰冻膜,她走到衣帽间,挑了件紫蕾丝半透明的睡裙,走下楼,她眼眸一转看到徐母,她坐在沙发上,她右手扶腰走过去,看到母亲在看电视,她黑宝石眼眸淡淡,斥笑道:又看电视呢?行,我洗澡去了啊,妈。
徐母点点头,沈佳艺转过身,往浴室走去,这边,小缨已经收拾好两个行李箱,她身穿女仆装,头戴着杏色棒球帽,拖着两个行李箱,往别墅门口走去,她对别墅管家淡淡的道:我去一趟小姐公寓,夫人在那,木管家你看好别墅,我过几天就和夫人回来了。
木管家,微微点头,小缨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她转身,走出别墅门口,刚出别墅大门,一台宾利车往右边开了过来,小缨拉开车门,宾利车下来一个男人,小缨抬手将帽檐压低,只露出红艳的唇吐字道:送我去名品公寓,章师傅。
沈佳艺洗完澡后,穿上睡裙,她看了看自己的孕肚,皱了皱眉,孕肚一天一天显怀了,感觉就要遮不住了,她郁闷啊,抬球右手轻抚上孕肚,她无可奈何苦着脸道:两个小宝贝,这么折腾妈咪啊,看你妈咪人胖了,孕肚也有了,很快,连医院都不能去了。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轻响,氤氲的水汽像乳白的纱,先一步从门缝里飘出来。沈佳艺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踝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她裹着浴袍,发梢滴滴答答地落水,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一汪,又顺着胸口滑进去,像一条不肯停的泪。
公寓里只开了一盏走廊灯,灯光被水雾折射得毛茸茸的,昏弱的一团。沈佳艺低头擦头发,忽然听见门铃——“叮——”,声音脆生生的,像谁把玻璃敲裂了一道缝。她手指一抖,毛巾落在地上,厚重地吸饱了水,再也抬不起头。
她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出潮湿的脚印。猫眼里先是一片模糊,继而显出一张小小的脸——小缨。沈佳艺怔住,门把上的指纹被她的掌心一点点烙热。她拉开门,走廊的风猛地灌进来,浴袍领口被吹得贴在脖子上,像一块突然覆上去的冰。
小缨站在昏黄的灯影里,穿一件旧旧的藏青色外套,领口磨得发白。她怀里抱着一只纸袋,袋口折得整整齐齐,却遮不住里面微微的褶皱声——像是叠得极密的信笺,被主人的体温再次捂软。女孩的眼睛通红,睫毛湿成一缕一缕,仿佛刚才那阵门铃声,是她用眼泪撞出来的。
“小……小姐……”她开口,声音被夜风剪得七零八落,“我都好久没有见你了。”
一句话,尾音颤得几乎要断。沈佳艺看见她冻得发青的指尖,看见她右颊上被冷风割出的红痕,也看见她眼里那个蓬头垢面、浴袍带松散的自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三天没梳的头发,正像一条被遗弃的河,胡乱地淌在肩上。
沈佳艺想伸手,却发现手臂沉得抬不起来。浴袍的袖口滴下一颗水珠,砸在地板上,碎成八瓣,像极了一朵来不及绽放就夭折的花。小缨终于忍不住,向前半步,纸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出来——是落锦别墅后山捡的松果,是她一粒一粒擦干净的栗子,是沈佳艺去年冬天随口说“有点想家”时,小缨偷偷攒下的整个秋天。
女孩的眼泪砸在松果的鳞片上,发出极轻的“嗒”声。沈佳艺忽然觉得,那声音像是从自己胸腔里传出来的——原来心脏也会漏雨。她终于抬起手,指尖碰到小缨冰凉的耳垂,像碰一片即将融化的雪。
“进来吧。”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哑得不像人,倒像被风吹旧的窗帘,一撕就碎。
走廊的灯闪了一下,灭了。黑暗里,只剩两颗心脏隔着薄薄的夜,各自咚咚地撞,像两只找不到出口的飞蛾,一下一下,撞在同一面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