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缓缓打开,直至移动的声响完全停了下来,周围没有出现危险。
众人心里稍稍都松了些许气,拿着火把的人行事谨慎,派了两个人跟着红绮,安排他们先去前面探路。
红绮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也没多说什么,看着黑暗深处,内心安抚了一下自己,拿过一个火把,当先走了进去。
石门之后,视野暂时并未开朗,不过,地面看上去比外面好走,似乎这里是专门给人留下的路。
红绮脚步放轻,小心观察着四周,慢步前挪,以防有机关暗器。
后面两人举着火把,踩在她落脚的地方。
其余的人看他们已经走出一丈左右,才跨过石门,跟在了他们身后。
刚才开门的那枚印鉴,戴着帷帽的人见它被拔了出来对石门和其它地方没有影响,不忘将印鉴收了起来。
紧接着,他又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张一看就有年头的羊皮纸,按照上面画着的地形图对照着周边地形与红绮探出来的路。
等到全部跨过石门之后,从山顶下来的人追踪到了原本设置了‘障眼法’的地方。
红绮他们经过,已经将阵法去除,这些人随着他们留下的脚印,前行依旧顺利。
封闭已久的石门开启之时,山壁对面的丛林中,有一道身影脚下无声,快速从前后两拨人的旁边掠了过去,借着黑暗的掩护,与留守在山壁下的人相距五六丈的地方飞跃上了山壁,身姿灵活宛如猕猴,瞬间就攀上了四五丈。
底下有人警惕地习惯性抬头往上看,却没有发现异常。
崖壁上的人身形未停,很快就要与古松持平。
确认山上暂时没人上来后,贴在崖壁上的身影,斜着往上移动,悄无声息抵达了洞外左侧距离洞口只剩半丈不到的地方,也感受了留守洞口四人的气息,暂时停了挪动。
守在洞口的人,一心听着洞外的动静,却没发现旁边的崖壁上已经挂了个人。
这个时候,山顶之上的人,估算了一下等待的时辰,留意到周围没再有其他人出现后,为首的人安排了一半人留守,一半人顺着前面的人留下的绳索从山顶上滑了下去。
抓着岩石,贴在洞口外的人听出了头顶风声的变化,从崖壁上摸了一粒小拇指盖大小的石子往山洞里面扔了进去。
石子带起的风声,随即又撞到了里面的石壁,发出轻微的声响,引得洞口精神高度紧张的四人立即紧张起来,下意识都跟着石子回头往山洞里面看去。
电光石火之间,洞口外的身影借着古松粗壮的树干,身姿矫健地跃入了山洞。
枝繁叶茂的古松发出的响动还不如山风吹过它弄出的动静大。
进入山洞,人还未站稳,就拔出了最外面那人的刀。
四人听到刀被拔出的声音,又下意识回头往外看。
刀的主人,只见锋利的刀刃好像在眼前闪过寒光,紧接着脖子上传来了轻痒,其他人则只感受刀身边刮过一阵清风,随即脖颈处也有了些许痒意。
清风穿过四人,扔下了刀,没有在意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头也不回朝里走了,路过第一个岔路口,没有犹豫,选择继续前行,远离了洞口,也未点火照明,步伐从容地穿梭于嶙峋怪石之中。
山顶上下来的人,最先靠近山洞口的几人,故意从两个方向弄出了一点轻微的声响,认为若是洞口有人留守必定伸头出来查看。
众人等了须臾,洞口却是不见一人身影。
最靠近洞口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心往里查看,没有察觉到有人活动,反是先闻到了逐渐弥漫开来的血腥味。
他们也又谨慎地往洞里扔了一颗小石子,三息过去,洞口依旧毫无动静,一人跃进了山洞。
人一落地,脚下踢到了一具尸体。
他警惕扫视四周,没有探寻到活人的气息,低头往地上一看,辨别出脚边另一侧还躺着两具尸体,他摸索着稍微往前走了几步,又陆续发现三具尸体。除了这六具尸体,周围没有活人。
山下有人,洞口不方便点灯,他忍不住想,难道在他们前面进去的人,没有留人在洞口看守。
确定洞口没人,他赶紧招呼了同行之人进入山洞。
先进来的人听说了情况,其中两人又往山洞里面探了一点,也未探到他人气息,面对这种情况,两人同他想法一致。
下来的人全部进入洞中,他们也没留人看守,朝山洞里面摸去,路过第一个岔路口,也选择了向前,避开洞口后,才点了火把,跟着前面的人留下的脚印前行。
先他们进来的人,此时已经没有了身影。
山顶之上,留守的人通过下落的绳索确定了下去的人已经进入了山洞,准备分几个人再去稍远一点的地方去巡视一圈。
人还未走,身后风声突变。
听力敏锐的众人察觉到那是有物什破空快速飞行的声音,感知到不对,想要躲避。
无奈,那声响实在靠近得太快,他们还未找到隐蔽的地方,就陆续倒下了。
仰面倒下的人,辨出从身后飞来的是漫天箭雨。
有些射空的箭矢飞下崖壁,或是撞击到岩壁上,或是直接掉落到山壁底下。
下面守着的人听到动静,抬头往下查看,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除去山壁所在的那一面,剩下的方向亦都有利箭射出,将蹲守在下方的两拨人全部包围。
夜空中的箭矢如暴雨倾盆,急速下落,密密麻麻,且射程穿过外面那一拨人达山壁下。这突如其来的箭雨持续了小半盏茶,两拨人都没未躲过,全部倒下。
等到射程所在的范围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山风里混合着的血腥味更浓之时,弩箭发出的方位走出一群人往山顶推进。
两人先站在了崖边,看到了山底下有火光晃动了一下,也点了火把,朝下面晃了一下。
双方确认完毕,众人身后走出了一个身着黑衣、带着面具的男子,其他人赶忙给他让路。
除了他,其他人亦都是一身夜行人,黑巾蒙面。
另外有人,查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看到他们身上佩戴的腰牌,忙前去给戴着面具的男子禀报,“公子,是八星司的人。”
戴着面具的男子接过腰牌看了一眼,眼神未有变化,扫了一眼四周,看向周围。
护在他身边的人瞧见他的举动,同他禀道:“属下带人查看过周围了,从山脚下到这里,除了这些人,没有其他的人,另外的人应该都下去了。”
带着面具的男人扫了一圈也没发现异常,听了他肯定的话语,眼里出现了一丝疑惑,谨慎吩咐,“再让人将周围查一遍。”
他一开口,声音带点嘶哑。
他身边的下属知道他行事特点,没有不满,立即又安排了几个人,让他们分成几个方向,将周围仔细搜索了一遍。
戴着面具的男子与其他人先都在原地等着。
山洞之中,听不到山顶的动静。
石门依旧是开着的状态,前后都安静异常,听不到他人活动的踪迹。
单独穿梭在漆黑山洞中的身影,无声迈过了石门,比起红绮等人走这一路,用时少了一刻不止。
石门前方不知名处,红绮小心探路,带着溪流和戴着帷帽的男子一行人转了四次弯,走了大概百丈左右,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带,旁边又生出了岔路。戴着帷帽的男人,看出走过的地方地形格局与羊皮纸上画的地宫地形图是一样的,喊停了红绮。
溪流用眼神询问他,作甚?
戴着帷帽的男人道:“先休息一会。”
说着,他走进了岔路。
红绮想要提醒他别乱走,他只是稍微往里走了一点,没有再往前了,并让其他人也进去。
红绮听他说了几句话,不仅觉得他身上的气息熟悉,觉得他的声音也有点耳熟。
她没再出声提醒,又看到他指挥他的人避开了那些可能装有机关暗器的地方,明白了他手里的那张羊皮纸对应的就是这里的地形,并且连哪里设有连机关暗器都标注了。他刚才让她探路,不过是在同时验证他手里那张图与她的能力罢了。
溪流看他吩咐人在周边警戒,似是明白了他要歇息的缘故,知道她左右不了他的决定,也没有反对。
山顶之上,搜查的人搜寻了一圈,确定了周围的安全。
戴着面具的男子步到了崖边,往山下看了一眼,想到传国玉玺的诱惑,没再多疑,将代表八星司的那枚腰牌扔在了地上。
护在他身边的人,考虑周到的派了几个人先下山壁去探查情况。
几人小心下到山洞,见到洞口附近只有尸体没有活人,山上山下又都是他们自己人,没了前面进来的人那些顾忌,点燃火把在洞口晃动了一下。
山顶上的人看到,更多的人开始抓着绳索下去。
一部分人都到了洞口,确定了洞口安全,戴着面具的男子也在众人的护卫下抓住绳索下了山壁。
等到他下到洞中,先下来的人已经查看了洞口的尸体,向他禀报,死于一刀割喉的四具尸体都是他们的人,猜测是被后进来的八星司之人所杀,剩下两具颈骨断裂而死的看不出身份。
戴着面具的男子接过身边护卫递过来的手帕,对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一边擦手,一边吩咐了几人前方探路。
他也没有再在此处浪费精力,看到除了安排在上方警戒的人都下来了,又留了四人守住洞口,提脚往洞中走。
他们前面已经进来了不少人,地面上留下了不少脚印,对他们来说,路很好认,一行人的身影连着火光很快消失在洞口处。
山顶之上,听不到山壁上的动静,留守的人警惕着四周,山上山下又重新安静下来。
他们观察了四周,却没有注意脚底。先前那些被乱箭射杀的八星司众人骤然相继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猎杀脚边的人。
站着的人没想到脚边的尸体还能忽然起来,对这变故毫无防备,想要躲避还手时,已经被对方扼住要害。
他们手中的弩箭因距离太近又不好操纵,八星司的人则各个都是高手。
黑暗之下,山顶形势陡然逆转。
他们想要提醒下面的人,殊不知下面也正与山顶一样,留守山下的人,已经自顾不暇。
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很快没了气息。
又因是近战,八星司的人没有漏掉一个活口。
这场变故,从头到尾,半盏茶不到。八星司又重新接管了山顶和山脚的掌控权,也没再熄灭那些火把。
一切落定,远处路口一前一后走出了两个身影,走向了火光之下。
八星司的人立即恭敬向他行礼,“殿下。”
火光之下,前面的脸变得清晰,不是别人,正是按理此时应该在原阳办案的太子楚默离。
时礼戒备地护卫在他身边。
楚默离轻轻颔首,目光扫过四周。
八星司的人真心实意敬佩了他一句,料事如神。
因为,刚才的事情早在他们来之前,楚默离已经预料到,并给他们安排了这一计。
楚默离的目光从地面的尸体上收了回来,回他话的知他不是一个喜欢听虚话的人,没再多说无关的,简明扼要的同他说明了刚才的情况,以及重点讲了那戴着面具男子的特征。
至于地上的尸体,他们也查过了,没有查到他们配有表明身份的物什,亦没有熟面孔,但是,看上去与第一批到山顶上的人的确像是一伙的。
故而,他刚才对楚默离的那句敬佩并不是假,若不是他们这位太子殿下,今晚,地上的人就成了黄雀,他们反而成了螳螂。
楚默离走至崖边,询问了前一拨人下去的时长,又问了时礼此时的大致时辰,对八星司众人道:“八星司,有何安排?”
先前回话的人态度明确,“陛下吩咐我等,听殿下吩咐。”
楚默离听出他话语中的服从,看他们还有二十个人,做出安排,让他们全部下到山洞中去。